夏天的某个中午,小布朗到赵争争处退车钥匙。赵争争正在午睡,趴在桌上,嘴里还流着口水。杭州的夏天热,一点也不亚于云南。小布朗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赵争争的睡相,觉得她那样子很好玩,就伸出手去捏住她的小尖鼻子,赵争争醒过来了,见是小布朗,生气地用手一挡,喝道:“你干什么你?改不了你的流氓腔!”
小布朗被这些杭州姑娘“流氓流氓“的也骂皮掉了,脸皮石厚,也不生气,车钥匙在手指头上蔬洒地绕了几圈,就甩了出去。沈当一声,准确无误地扔到赵争争眼前,嫁皮笑脸地说:“流氓我不伺候您了。”
赵争争还没从瞌睡中完全醒来,听了小布朗的话,说:“你别胡说八道,我还有事情要审你,你给我坐下。”
小布朗不但不坐,反而走到门口,说:“我可是跟你说过了,我不伺候你了,你这样的姑奶奶我也吃不消伺候,再见。”
赵争争这才清醒过来,一下子关上门,黑下脸来问:“你别想就那么走了,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姓罗还是姓杭?”
小布朗一下子愣住了,那么热的天,他的背刷的一阵冰凉,半张着嘴,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句话。也是绝处逢生,他突然指着赵争争的鼻子喝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陈老师是不是你用大茶炊砸死的!”
这一问也算是击中要害,赵争争也一下子愣住了,她的俏丽的五官可怕地扭动起来,好一会儿,才说:“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那么说,谁都说是你。”
“不是我一个人!不是我一个人!“赵争争突然轻轻地叫了起来。小布朗看着她,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相信大茶炊事件不是传说,他从赵争争的脸上读出了事实的真相。赵争争仿佛也看清了此刻小布朗的神情,她突然换了一种口气,说:“打死他又怎么样,一个花岗岩脑袋,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弄弄明白,我救的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
小布朗要走,手刚拉着门把,又被赵争争一声喝住:“罗布朗,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撞的我?你说,是不是你撞的我?“
小布朗突然血往上涌,一下子回过头来,冲着赵争争就低吼:“是我撞的你,怎么样,你再拿把大茶炊来砸死我啊?我等着呢,来啊,朝我头上砸啊!”
他一只手指着脑袋,头就朝赵争争身上逼,把赵争争直逼到角落里。他们两人呼味呼味喘气,好一会儿,赵争争突然说:“我要砸你,我早就砸了,吴坤问我多少次了,我都保了你。还有那个翁采茶,这个阿乡,她也说你不是好东西,她跟你什么关系,她怎么认识你的?”
小布朗这才放下手来,他可没想到离开赵争争那么犯难。他说:“赵争争,你可不能再打人了,要遭天神报应的,真要到了那一天,我小布朗也救不了你了,你明白吗?”
这么说着他一下子拉开了门,真是千巧万巧,翁采茶和他碰了一个顶头呆。她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指着他鼻子叫道:“你真的在她这里干活啊!”
小布朗一把撞开了她,说:“滚开!”就扬长而去,他烦透了,这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女人啊!
翁采茶摸不着头脑,走进来说:“争争你真用的他,他就是那个人啊,吴坤专门让我来认一认,没想到真是他!”
一听翁采茶提吴坤的名字赵争争就来气,一来气她的脾气就又发作:“我用什么人要你管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滚开!”
翁采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分钟里挨了两次骂,不由尖叫一声,捂着脸就冲了出去,剩下那赵争争在房间里浑身发抖地继续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这是在骂罗布朗呢,还是在骂翁采茶。
和爱光又有另一番的告别。实际上他就没有想过要和谢爱光再见,杭州姑娘伤透了他的心。不过一点儿招呼都不打就和她再见,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一趟得放,想跟得放交代几句再走,顺便再见一见二舅。没想一到马坡巷,就在得放的小房间里看到了得放和爱光。他们正一人一枝笔地趴在床沿上写什么东西,那么热的天,他们关着门窗,拉着窗帘,电灯加了罩子,拉得很低。黑簇簇的斗室里看到布朗,爱光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布朗叔叔,我错怪你了,你和那个赵争争没关系。”
瞧,从前可是叫哥哥的,现在随着得放叫叔叔了,听了真难受。布朗也不回答她的话,拿起床上那把蒲扇哗喀哗喀使劲扇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满床的纸扇得五花飞散,边扇边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怕把自己蒸熟了?”他一动作,那个响声啊,顿时就把得放、爱光两人吓得一把拉住了他,压抑了声音说:“别吵别吵,爷爷好不容易睡着,他这些天老头痛,夜里也睡不好,我们一点声音也不敢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