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自然争先恐后地去报告了那卖豆汁的夫妇。
是谁剜去了那恶贝子的双目,卖豆汁的夫妇和左近的邻居们都心中有数。
但据贝子府里所传,直到府里的人听见贝子的呻吟声,开门进去以前,他那居室的门窗都关合得极为严密,毫无被撬开过的痕迹,整个府第的所有门窗,也都如此……
岁月悠悠。钟鼓楼依然雄踞著。
银锭桥畔那卖豆汁的夫妇,不知后来同女儿团聚没有?他们那爿小小的豆汁铺,百年之后,不知尚有余痕可辨否?
那座贝子府,据说如今成了一所中学。当师生们处在笑语喧哗的校园中时,有谁还会想到,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月黑夜,在那阴森森的府邸中,曾出过那么一桩怪事:有一位放荡无忌的贝子,在门窗密合的情况下,被人剜去了双目,发出过一声凄厉可怖的惨叫……
这事自然成了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经百年,如今到钟鼓楼、什刹海一带去查访,还能听到老北京们的娓娓传述,当然,各自加以不同的作料,安排不同的结局,因而构成不同的“版本”。
然而,在钟鼓楼边生息不已的人们之中,象这传说中那种纯善与极恶的人只是极少数;呈现于钟鼓楼下的大量生活场景,也并非都是“月黑杀人夜”或 “风高放火天”。因此,我现在呈献给读者的这部小说,竟并不循著这离奇的传说朝下发展,而将钟鼓楼下那平凡琐屑却蕴含更丰富的一面,向读者加以展现,想来不会使亲爱的读者们见怪吧?
往下读,读者们就会发现,这本书的内容,离你非常之近。
远的东西,常使我们感到神秘。近的东西,常让我们觉得平淡。
但关键是能否有所发现。无论远近、高低、大小、上下,倘能有所发现,都能给我们带来收获,带来快乐。让我们试一试吧!
请记住,在北京城中轴线的最北端,屹立著古老的钟鼓楼。
鼓楼在前,红墙黄瓦。
钟楼在后,灰墙绿瓦。
鼓楼胖,钟楼瘦。
尽管它们现在已经不再鸣响晨钟暮鼓了,但当它们映入有心人的眼中时,依旧巍然地意味著悠悠流逝的时间。
时间流到了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十二日那一天……
在钟鼓楼附近的一条胡同中,有个四合院;四合院中有个薛大娘——请看、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