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主任总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案头和床旁堆满着许多的书,有中文的,也有俄文的,还有许多要处理的文件,小山似地堆地办公桌上。
马起义进来,潘主任就抬起头,目光在眼镜后面一闪一闪的。他热情地站起来,又是握手,又是倒水的。马起义没有坐潘主任递来的椅子,一脸火烧眉毛的样子。潘主任温文尔雅地说:马团长,有事?
马起义挥舞着马鞭,“噼噼啪啪”地抽打着自己的腿,然后盯着潘主任说:潘主任,你得给我做主啊。
潘主任一脸惊讶地望着马起义,在他的印象中,马起义是个办事干脆利索的人,今天这是怎么啦?说话也会拐着弯儿了,他一脸不解地望着马起义。
马起义放下马鞭,一屁股坐在潘主任的对面,身下的椅子被压得“吱吱”乱响,似乎随时都有散掉的可能。他仰着脸,冲潘主任说:我要结婚。
潘主任就搓了手,一脸兴奋的样子,他激动地说了句俄语,然后又用中文说:好事呀,和谁?啥时候?
马起义就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抗大分校第五大队的赵果。
赵果?!潘主任追问一句,马上又说:她可是这批学员中最优秀的,马团长,你的眼力不错嘛。
马起义一脸无奈地说:我看上她,她看不上我。
潘主任就笑了,声音很响亮,也很抒情。
马起义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然后指着潘主任说:潘主任你别笑,解决我们的终身大事是你的工作,你笑啥?
潘主任就摊着手说:你结婚,我支持。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组织上不能强迫,这你是知道的。
马起义挥挥手:啥事都事在人为,潘主任你是做政治工作的,你不能去做做工作?
潘主任不笑了,他没想到马起义把这个难踢的球踢给了他。
马起义说:潘主任,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秋收起义就参加革命,没完没了地革,哪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现在都三十出头了,就是棵树,也该开花儿了吧。这事你要是不帮我解决,我想不通,肯定想不通。
潘主任也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说:起义同志,你的情况组织了解,我找赵果同志摸摸情况;但有一点,组织也不能强迫,这是纪律。
马起义见潘主任终于有句痛快话了,这才说:那行,潘主任,等事成了,我请你喝威士忌,我床底下还藏着一瓶呢,那可是老毛子的酒。这事就全靠你了。
说完,马起义咧着嘴,一摇三晃地走了出去。
潘主任冲马起义的背影摇了摇头。
赵大刀对马起义一下子就看不惯起来,总之,马起义在他眼里哪哪儿都有顺眼。此时,两个人并肩地往回走,枣红马跟在身后。赵大刀梗着脖子,马起义没有理会赵大刀的态度,他现在心里装的都是赵果,其他的一切都不算啥了。他眯着眼,一脸憧憬的叨咕着:这丫头不错,我要是和她结婚,嘿呀,你说这日子该有多好。
赵大刀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不可能,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
马起义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说:赵大刀,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啥不行呀?你凭啥说不行,潘主任都说要去做赵果的工作,你说不行,你算老几呀。
马起义不喜欢在这时候有人给他泼冷水,尤其是眼前的赵大刀。
赵大刀也不示弱,脸红脖子粗地说:赵果是啥人我还不了解,你是啥人啊?我说不行,肯定就是不行。
马起义也来劲儿了,他用手指着鼻子冲赵大刀说: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看我和赵果有点意思,你心里不舒服呀。告诉你,赵果我娶定了,不信咱打赌。
打就打,谁怕谁呀!赵大刀的脖子梗得跟一只公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