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团长叹口气,又叹了口气。
团长是他的天,团长不高兴,他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他坐在一个土包上用劲儿地想,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赵果。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团长不是为了救赵果,就不会单枪匹马地冲出去,也就不会丢了自己的战马。
想到这儿,他向抗大分校的驻地走去。部队和学校同驻在村子里。
赵大刀打听了半天,才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赵果。赵果正坐在一个石碾子上写检查。检查已经不知写了多少个开头了,她正在为写检查痛苦着。看见走进来的赵大刀,像见到救星似地喊起来。
赵大刀青着脸,塔似地立在她的面前。
赵果一见到赵大刀就感到委屈,眼泪在眼眶里含着。
赵大刀一见赵果这副模样,心就软了,憋了一肚子的气话,化成一缕缕闷气,从鼻孔里一股股地窜出去了。
赵果垂下头,哽着声音说:大刀哥,我犯纪律了,都怪我不好,马团长的马也让鬼子带走了。
赵大刀就把一只手搭在赵果的肩上,赵果像找到了依靠,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开了。这是她参加革命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的打击。她本想表现一下自己,不曾想,却换回了这样一种结果。
赵果哭了一气,就被赵大刀制止了,他硬下心肠道:妹子,别哭了,有人比你更伤心哩。
赵果含着一双泪眼,茫然地看着赵大刀。
团长的马丢了,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得去向团长赔礼道歉,让他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啊。
赵果擦了擦眼泪,认真地问:我去,他就肯吃饭?
也许吧。赵大刀心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天的午饭是赵果端进去的。
马团长以为又是赵大刀缠着让他吃饭,就挥挥手: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吃不下。不吃,端回去!
赵果就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儿。
马团长猛一抬头,看见了赵果,眼睛就直了,他没想到赵果会站在他面前。
赵果不失时机地说:团长,我错了。
这句话犹如一发炮弹,“轰隆”一声就把马团长的心结,轰开了。他张口结舌地望着赵果。这回轮到他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下了床,立在赵果面前,一迭声地说:你、你咋来了?
团长,你就吃点吧。都是我不好,才让你丢了马。你要是不吃饭,就是不肯原谅我。
说到这里,赵果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马起义就是铁石心肠,此刻也受不了了。他接过赵果手里的饭碗,哽着声音说:我吃,我吃。
马起义当着赵果的面狼吞虎咽起来,以前所有的不快和郁闷一下子似乎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