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的眼睛又湿润了。他伸手接过这五十块钱,轻飘飘的纸币在他手里变得沉甸甸的,在省委经费困难的情况下,这钱的分量分外加重了。
李汉超交完了这五十块钱,接着又数了五张十元票子交给王一民说:“这五十块钱,就算你和我给他家的吧,我想你会同意的。”
王一民的眼泪滚下来了。他知道李汉超手头并不宽裕,有几个钱都交党费了。这钱一定是向石玉芳要的,但他没有问,更没拒绝,把滴上泪水的钱揣进兜里。
这时李汉超又说道:“你在寻找他家地址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昨天你不是说玉旨一郎也可能看见那信皮上的地址了吗?”
王一民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点点头。
“所以要多加注意。这个玉旨一郎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一个谜,一个很大的谜。有些事情很难理解。例如你昨天说,在翻罗世诚柳条包的时候,是他先发现那个记着共_团活动的笔记本的。他看了半天交给你,笔迹明明很清楚他却说看不清,又故意走出去,给你掩藏的机会。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带了出来,他不会不发现,可是他今天非但不提不问,还进一步告诉你罗世诚被害的消息。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看,就使我们对这小太上皇越来越难于理解了!他要干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是在放长线钓大鱼?那么他这线放的也太长了,钓饵放的也太重了……”
王一民点着头说:“你说的这些正是我日夜考虑的问题,我们一定要解开这个谜,要揭开这个人的真面目。”
李汉超点点头,略微沉思一下,又问王一民:“你听到关于刘勃的消息没有?”
王一民摇摇头。
“奇怪!这人上哪里去了呢?”李汉超双眉紧皱着说,“我们派人到处找他,没有一点踪影,连敌人的警察和宪兵机构里,我们都设法查过了,根本没有捕到这样一个人。据关静娴同志说,他是听到罗世诚被捕以后跑去向省委领导汇报的。可是省委领导根本没见着他的影儿。关静娴还说他要到游击队去搬兵劫狱,这也得和省委请示一下呀。现在谁也不知他的去向。关静娴的前胸被警察砍了一刀,可是还在那儿坚持工作。不坚持不行啊,刘勃没有了,团的工作需要人哪!”
王一民一直凝目注视着李汉超,这时,郑重地说道:“刘勃到哪里去了,我无从估计,我只能向党再说明一下我的看法:对他在战场上突然不见,我心存怀疑。我建议组织要不放松地查找他,在没查到以前,请省委领导要多加小心。不是我对同志不信任,分对谁,对他,我越来越形成一些看法,我觉得对那些言过其实,夸夸其谈的人,还是存一些戒心好。”
李汉超无言地点点头。
王一民默默地站了一下,转身要走。李汉超又招呼住他说:“关于我们的住处问题,我已经请示了省委领导。”
“领导怎么说的?”
“让我们分散开住,而且越快越好。”
王一民先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有所领悟地点着头说:“对,还是领导考虑得周到,我只想到要和你朝夕相处,联系方便这一面了……”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用同志间的感情代替了地下工作的原则,我们都应该打屁股。”说完他咧开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