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藤椅中坐了下来,心虹不能自已的打量著那个孩子,掩饰不住她对这孩子所生出的一种复杂的情绪。萧雅棠端著两杯茶出来了,对狄君璞说:
“你怎么每次来都要带东西呢?”
“别提了。”狄君璞说:“最近还好吗?”
“总是这样子。啊,”她忽然想了起来:“上星期云扬带心霞来过。”“心霞?”心虹惊异的叫了一声。她也知道这回事呵,怪不得昨晚她吞吞吐吐,欲说又止,大概就是这件事了!她看著萧雅棠,后者对她微笑了一下。
“你很惊奇呵!”她说:“我倒觉得云扬和心霞是很好的一对,你现在总不会还把我当云扬的女朋友吧?”
“当然。”心虹急忙说,有点赧然了。
“你可以对云扬放心,”萧雅棠的脸色忽然变得庄重而严肃,她的眼光是诚恳的。“云扬和云飞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虽然他们是兄弟,但是,在做人和品格方面,云扬是高出云飞太多了!”心虹点了点头,她的眼底有著感动的光芒。萧雅棠伸手去抱过孩子,心虹望著那婴儿,低声的说:
“孩子很漂亮,长得像云飞。”
“我本来想拿掉他的,”萧雅棠说,用手托著孩子的头,让他躺在她的手腕上,用一种又怜爱又忧愁的眼光,她注视著孩子。“云飞死了,这孩子出世就会是个私生子,我恨透云飞,连带使我也恨这孩子。我想拿掉他,却不知该怎么去拿,也没有勇气,我去找云扬,求他帮忙。但是,云扬却对我说,拿掉他是件残忍的事,孩子何辜?该失去一条生命?他说他负责生产费,要我生下他来,如果我仍然不要他,就送给云扬,他愿意收养这孩子。就这样,我就把这孩子生下来了。谁知道,一生下来,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她举起孩子,深深的吻著孩子的面颊和颈项。孩子怕痒,开始舞动著双手,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现在,”萧雅棠继续说了下去。“这孩子却成为我的生命和我的世界,也是我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心虹静静的听著,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眼里充盈著泪。萧雅棠说完了,室内有片刻的沉静,她的眼光仍然痴痴的停驻在孩子的面庞上。然后,心虹开了口:
“我很抱歉。雅棠。”萧雅棠很快的抬起头来,望著心虹。
“为什么?”她问。“因为云飞的死吗?”“总之,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是不会死的。”心虹说。
“那么,他会在什么地方呢?我打赌不会在你身边,也不会在我身边,不知道他会在那一个女人的身边,也不知道他会再造多少的孽。说不定还有更多的私生子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抱歉?你不必对我抱歉,心虹,我从没有为这件事恨过你或怪过你,从没有。如果我要恨,我恨的是云飞,不是你。”心虹凝视著萧雅棠,这篇话完全出手她的意料之外,萧雅棠说得那样坦白,那样诚恳。她没有责怪她,没有像那个老太太那样指责她是凶手。心虹觉得心中有份说不出的安慰和温暖。她凝视著萧雅棠的眼光里立即说出了她心中的思想,同时,萧雅棠也立即从心虹的眼光中读出了这份思想。两个女人禁不住的都相视微笑了起来。就在这相视微笑中,一层了解的、崭新的友谊就滋生了。
“孩子多大了?有一周岁了吗?”心虹问,含笑地望著那肥肥胖胖的小婴儿。“没有,才八个月,块头很大,是吗?才能吃呢!将来一定很结实。”萧雅棠回答。不由自主的流露了一份母性的骄傲、她那看著孩子的眼光是宠爱而得意的。
“再给我抱抱好吗?”心虹无法遏止自己对这孩子的好奇,云飞的孩子!那个差点做了她丈夫的男人!
萧雅棠把孩子交给了心虹,站起身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