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低画柳如烟,淡平川,断肠天。
今夜十分霜月更娟娟,怎得人如天上月,虽暂缺,有时圆。
断云飞雨又经年,思凄然,泪涓涓。
且做如今要见也无缘,因甚江头来处雁,飞不到,小楼边?”
她回头看着耿克毅。研判的,深刻的望着他,似乎要在他那苍老而憔悴的脸庞上找寻一些什么,终于,她慢吞吞的开了口:“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是不是?人也不可能永远富有的,是不是?你确实失去过太多太多的东西,是不是?”
老人凝视着她,一语不发。半晌,他按了桌上的叫人铃。
“我叫翠莲带你到你房间里去。”他说。“晚餐以后,如果我高兴,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以满足你那充满了疑惑的好奇心。”翠莲来了。她退出了老人的房间,走向斜对面的一间屋子,那是间纯女性的房间,粉红色的壁纸,纯白色的化妆台、衣柜、床头几、书桌、台灯……一切齐全,她无心来惊讶于自己房间的豪华,自从走进风雨园以来,让她惊讶的事物已经太多太多。她走向窗口,向下看,正好面对花园里的喷水池,那大理石的女神正奇妙的沐浴在淡月朦胧中,一粒粒的水珠,在夜色里闪烁着点点幽光。
“江小姐,你还需要什么吗?”翠莲问。
“不,谢谢你。”翠莲走了。江雨薇仍然伫立在窗口,看着下面的大理石像,看着远处的山月模糊,倾听着鸟鸣蛙鼓,倾听着松涛竹籁。她一直伫立着,沉溺于一份朦胧的眩惑里。然后,她想起了手里紧握着的书本。把书抛在床上,她扭开了床头的小灯,一张纸忽然从书本中轻飘飘的飘了出来,一直飘落到地毯上,她俯身拾起来,那是一张简单的、速写的人像,只有几笔,却勾勒得十分传神,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来,画中的人物是耿克毅,在画像的旁边,有一行已经模糊不清的铅笔字,写着:
“父亲的画像
小儿若尘戏绘于
一九六三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