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一阵沉默,估计是高一定有点吃惊,或者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汇报。滕柯文突然觉得这又是多此一举:外出多天都没给书记打过招呼,下下乡突然打招呼,人家肯定有所猜测,肯定要猜到调动的事上,说不定以为要巴结他挽回什么。滕柯文说,我下去看看,了解点情况,我觉得县里应该开个会,看能不能想点办法解决点问题。
高一定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你先下去了解情况,做些准备,咱们碰个头,然后开个党委扩大会,布置一下抗灾工作。
滕柯文带了杨得玉和农牧局长,一起来到北山最干旱的六弯乡。
这里的庄稼已经全部旱死,星星点点的野草也晒趴在了地上,整个山川裸露成一色的黄土。和村民们交谈,村民倒比较平静,除了叹息,也没提过多的要求。杨得玉说,这里本来十年九旱,三年两不收,但地多人稀,收一回,就能吃三年,所以他们也不着急,耐心等待下一个丰收年就行了。
这样的大旱也没法抗,连救济点什么,县里都做不到。滕柯文决定到川区看看,看那里能不能做些工作。
川区的旱情更让人着急。正是小麦灌浆成熟时节,麦秆儿却旱的不成样子。三十里铺乡的领导说,河里塘里的水都抽干了,现在正在打井救急,只能是救多少算多少了。
也只有一两个村在打井。滕柯文问为什么以前不多打点井。杨得玉说,这里地下水深,储水量少,花近万块钱打一眼深井,只抽一两年就干了,成本高效益差,所以打的井少。
救灾如救命,成本高也得救。乡领导都说缺资金,办法已经想尽了。看来,不争取上面的支援不行了。滕柯文想一阵,掏出手机给主管农业的杨副市长打电话。汇报了灾情,杨副市长说,今年不仅你们旱,还有两个县比你们还旱,但旱灾不像地震洪水,报到上面,上面也没有足够的重视,更没什么救灾行动。上面不行动,市里也拿不出钱,你提的要钱打井都不现实。但杨副市长还是给想了个解决的办法,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市人工影响天气办公室打个电话,看他们能不能给你们些人工增雨火箭弹,有了云,你们就往下打,这样效果说不定还好些。
滕柯文表示了感谢。时间不大,杨市长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和刘主任说好了,刘主任答应给一些,具体情况要滕柯文和刘主任联系。
滕柯文打通刘主任的电话,刘主任说火箭弹也紧张,只能给一百发,每发只收原价,但必须得拿现钱来。
杨市长明明说的是给,却又要要钱。滕柯文不想再把问题推到杨市长那里,先把货弄到手再说。滕柯文说,我的刘大主任,你就行行好,火烧眉毛了你还卡脖子,这可不像个好共产党员。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给货,钱我们慢慢凑。我向你保证,钱绝对不差你一分,旱情解除了,我亲自给你送钱,顺便也登门感谢你。
刘主任笑了,说,县太爷登门感谢我还没享受过,我希望你来时不要空手来,最好能带点礼物。
滕柯文知道刘主任要礼是半玩笑半当真。妈的,穷疯了,都把县里当成了摇钱树唐僧肉,什么东西都想啃上一口。滕柯文压住不快说,虽然天旱,我们也能收获几个山药蛋,到时我给你背半化肥袋子去。
刘主任说,好啊,县太爷的山药蛋肯定也是金子做的,你给我提一小包就够了。
滕柯文又给武装部长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负责具体实施人工增雨工作。武装部长一口答应,说我们已经派车派人支援抗旱了,打火箭弹更是我们的责任,没一点点问题。于是滕柯文要武装部现在就去拉增雨弹,并具体实施人工增雨。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灌溉工程,有了灌溉工程,一切问题才能最终解决。看来还得加紧跑这项工程。你不跑,人家当然不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