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肯定是没少花钱,但又都撒给了野鬼没找到真神。杨得玉想探听一下到底巴结了谁,委婉了问,但白向林一个字都不露。
穷县,经济不景气,服务业也就好不起来。聚义楼算全县最豪华的一家饭店,但也只是一栋二层小楼。要了一个豪华包间,要服务员把门关起来,三人都说一醉方休,好好喝一场。
但酒菜还没上桌,便都哀声叹气。杨得玉说,你们已经不错了,好歹也被推了上去,我连边都没沾到,你说丢人不丢人,胀气不胀气。
白向林说,没推上去还好,推上去又写自传又写施政纲领,折腾来折腾去,把你的心高高地吊在半空,云里雾里一通,然后重重地摔下来,疼你个半死不说,心里还老有一种白白被强奸了一回的感觉。
古三和说,说起来我最冤,你们二位官没升上,但一直掌握着实权,实惠实际,哪里像我们党办,真正的清水衙门,没钱没权,说穿了就是个宦官丫环,专门侍候人家书记们的,头顶都熬秃了,图的啥,不就是图个升官升职吗?可现在什么都没捞到,真正的白干了。妈妈的,不干了,明天我就提出换个岗位,咱们也掌掌实权捞点实惠。
白向林说,我也不干了,咱也到组织部弄个管官的官当当,靠山吃山,靠官吃官,遇到升官,首先把咱升上去再说。
古三和突然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能当组织部长,你可别痴心妄想,别北山的兔子跑到南山吃草。我是常委,组织部长的位子早就应该是我的,现在好不容易腾空,你竟敢又和我争,我告诉你,你连一点边都沾不上。
两人看似闲斗嘴,但决没有一句闲话,都是内心真情的暴露,都是面对面真枪实弹的较量。本来是来喝酒的,本来都是难兄难弟,想不到酒还没喝,就一下又开辟出了新的战场。这样的酒还怎么喝。杨得玉只好当和事佬说,有职有权的位子多的是,何必都盯着那一棵歪脖子树。其实教育局长的位子更重要,财政的大半都用在了教育上,吃皇粮的公家人有一半也是教师,所以说教育局长才是真正的局长,能当半个县的家,所以你们两个也不用争,我给你们分分工:组织部归党委,离三和兄近一点,就由三和兄当;教育局长归政府,离向林兄近一点,向林兄当最合适。怎么样,这下都满意了吧,还不快快过来磕头谢恩。
白向林说,我没当过教师,怎么能当教育局长,三和兄是教师出身,当教育局长最合适。
古三和急了,说,你可别在滕书记面前胡出这种馊主意,你也不想想,我是常委,哪个教育局长由常委来当。然后又带了笑说,你一个小小的财政局长,怎么敢挑三拣四不守规矩,惹火了我,小心我在书记面前奏你一本,把你彻底打翻在地。
再斗下去,还真的要斗起来。杨得玉说,好了好了,别不知足了,再不知足,强子才就是榜样。本来给他换个岗位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他咽不下那口气,自不量力要去争,结果怎么样,连个普通人恐怕都做不成了。
一下都不再说什么,重新低了头哀声叹气。叹一阵,古三和说,查来查去,强子才也没大事,只查出点超标准报销,超标准吃吃喝喝,今天已经解除了双规,让强子才回了家。
杨得玉和白向林都不知道这事,两人都来了兴趣。杨得玉问,怎么处理,有没有个结论。
古三和说,怎么处理还没研究,初步结论有一个,主要是吃喝请客花费太大,有一些不符合规定不该报销的报销了,同时也接受了些礼物,现金大概是七千多,烟酒礼物也有一些,折算下来大概一共有一万四五千。
过了万,严格按法律条文来说,也够上判刑了。交不交司法机关,怎么处理,那就全看县委怎么说了。三人都为强子才惋惜,但谁也不再说什么。
三人情绪都不好,都叹了气一肚子苦恼,喝酒的气氛也就很沉闷,也没划拳,也没敬酒,闷了头只管碰杯喝。肚没吃饱,酒已经喝下两瓶,三个人都有了醉意。白向林喝水时,将杯子掉在了地上。古三和起身上卫生间时,没勒裤带就走了回来。杨得玉清醒一点,他立即决定散场回家。
回到家,杨得玉又想起强子才。毕竟朋友一场,他决定给强子才打个电话,安慰安慰,问问还有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