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这不是抢人么?”
“抢人?你平白进良民家里,非奸即盗,你打什么主意?”那人翻出一副凶怪的脸,两手把可为拿定,又嚷一声,推门进来两个大汉,把可为团团围住,问他:“你想怎样?”可为忽然看见那么些人进来,心里早已着了慌,简直闹得话也说不出来。一会他才鼓着气说:“你们真是要抢人么?”
那三人动手掏他的皮包了,他推开了他们,直奔到门边,要开门,不料那门是望里开的,门里的钮也没有了。手滑,拧不动,三个人已追上来,他们把他拖回去,说:“你跑不了,给钱罢,舒服要钱买,不舒服也得用钱买。你来找我们开心,不给钱,成么?”
可为果真有气了,他端起门边的脸盆向他们扔过去,脸盆掉在地上,砰嘣一声,又进来两个好汉,现在屋里是五个打一个。
“反啦?”刚进来的那两个同声问。
可为气得鼻息也粗了。
“动手罢。”说时迟,那时快,五个人把可为的长挂子剥下来,取下他一个大银表,一枝墨水笔,一个银包,还送他两拳,加两个耳光。
他们抢完东西,把可为推出房门,用手中包着他的眼和塞着他的口,两个摣着他的手,从一扇小门把他推出去。
可为心里想:“糟了!他们一定下毒手要把我害死了!”手虽然放了,却不晓得抵抗,停一回,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把嘴里手中拿出来,把绑眼的手中打开,四围一望原来是一片大空地,不但巡警找不着,连灯也没有。他心里懊悔极了,到这时才疑信参半,自己又问:“到底她是那天酒店前的车夫所说的陈皮梅不是?”慢慢地踱了许久才到大街,要报警自己又害羞,只得急急雇了一辆车回公寓。
他在车上,又把午间拿粉盒的手指举到鼻端间,忽而觉得两颊和身上的余痛还在,不免又去摩挲摩挲。在道上,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才记得他的大衣也没有了。回到公寓,立即把衣服穿上,精神兴奋异常,自在厅上踱来踱去,直到极疲乏的程度才躺在床上。合眼不到两个时辰,睁开眼时,已是早晨九点,他忙爬起来坐在床上,觉得鼻子有点不透气,于是急急下床教伙计提热水来。过一会,又匆匆地穿上厚衣服,上街门去,
他到办公室,严庄和子清早已各在座上。
“可为,怎么今天晚到啦?”子清问。
“伤风啦,本想不来的。”
“可为,新闻又出来了!”严庄递给可为一封信,这样说。“这是陈情辞职的信,方才一个孩子交进来的。”
“什么?她辞职!”可为诧异了。
“大概是昨天下午同局长闹翻了。”子清用报告的口吻接着说,“昨天我上局长办公室去回话,她已先在里头,我坐在室外候着她出来。局长照例是在公事以外要对她说些‘私事’,我说的‘私事’你明白。”他笑向着可为,“但是这次不晓得为什么闹翻了。我只听见她带着气说:‘局长,请不要动手动脚,在别的夜间你可以当我是非人,但在日间我是个人,我要在社会做事,请您用人的态度来对待我。’我正注神听着,她已大踏步走近门前,接着说:‘撤我的差罢,我的名誉与生活再也用不着您来维持了。’我停了大半天,至终不敢进去回话,也回到这屋里。我进来,她已走了。老严,你看见她走时的神气么?”
“我没留神,昨天她进来,象没坐下,把东西检一检便走了,那时还不到三点。”严庄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