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我拦在前面,说:“不好意思,沃伦教授,打扰一下,我上次做了一个试验,产率出乎意料的好。后来我查了一下资料,说’非质子偶极溶剂能提高核试剂能量而提高其亲核性’,关于亲核试剂的亲核性,我还有点不大明白。”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那你实验时的溶剂很偶可能是非质子极溶剂,比如在DMF,DMSO溶剂中。这是进一步探讨有机反应方面的理论知识,有许多问题尚未圆满解决,脂肪族亲核取代反应里将会详细解释。”我顿了顿,扶着眼镜说:“我想这大概是研究生的课程。”看着我赞许地笑,挑了挑眉,耸肩说:“林小姐,我实验室需要一个助手,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没想到有如此殊荣,十分惊喜,连声道:“是得,我十分愿意。”
第一学期结束,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门门功课优秀,连最挑剔的森的伯格教授也给了我极高的分数。我将成绩单寄给周处,附带一张大大的圣诞卡,他一定会高兴的。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间,又是一年。大家都说:“如果你要找艾,不是在图书馆便是在实验室。”我通宵达旦做实验,并且乐此不疲。舍友惊叫:“艾,你这样学习,简直是发疯了!”节假日大家出去喝酒跳舞,疯玩到半夜,我在实验室逍遥自在。舍友说:“艾,你这样是不行的,小心变成书呆子。”我笑:“不会的,我只是喜欢。”当年我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荒唐堕落,曾将放浪形骸,醉生梦死;现在,早已失去兴致。淡极始知花更艳,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才能做到现在这样波澜不惊,透明如镜。
稀奇古怪带饭菜,依旧难吃。我常常去附近一家小餐馆,通常说的都是:“bine,takeaway.”bie在化学术语里是混合的意思,可是在这里确实混合菜各种营养都有一点,对身体比较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发誓不再吃混合菜,可是到最后还是会转到这家小餐馆,打包打走,实在是无从挑选。一开始不明白,也曾一个人在餐馆用餐。后来才知道危险,单身女子独自在外吃饭,我不怕男人上前搭讪,我怕的是女人。
有时候会跟操曹通电话,他应德国某所研究机构的邀请,再次赴德工作。我开玩笑的说:“那你还回国干嘛?当时就应该留在德国,这部多此一举吗!”他说:“不,不是多此一举。当初会过,大概就是为了遇见你。”我愣住了,叹息一声,说:“操曹,我十分抱歉。”他顿了顿,说:“不用抱歉,爱过的人都不用说抱歉。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你比我想象中海才华横溢。”我说:“操曹,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随即好奇的说:“操曹,你看着吧,我将会在这个领域有所贡献。”他认真的说:“是的,我从不怀疑。”我们在天之涯,海之角,鸽子飞翔自己的方向。或许某一天,不期而遇,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情人节那天,里昂约我出去跳舞。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大男孩,高大,英俊,为人热诚,笑容像这个国家一样灿烂。我笑:“里昂,我比你大得多。”里昂不平地说:“艾,这不是借口,我根本不信。”我叹气:“里昂,我真的没骗你。”为什么有人会认为我不到二十岁呢?难道是经常跟年轻人在一起的缘故,所以沾惹上他们的朝气?有一次去喝酒,甚至有人问我要身份证证明我已成年,我哭笑不得。他们认为东方人连年龄都十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