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醒了。”高立德注视着他。“霈文,”他忍不住的说:“待她好一点,你常不在家,她的日子并不好过!”霈文的眼光直直的射在他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什么?”他闷闷的问。
“我想——”高立德沉吟的说:“你母亲并不很喜欢她。”
哦,你倒知道了?霈文紧紧的盯着他。原来是你在挑拨离间哦!你想在我们家扮演什么角色呢?他放下了茶杯,慢慢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立德!以后,请你把心神放在茶园上,不要干涉我的家务事!”
高立德跳了起来,愤然的看向霈文,霈文却抛开他,径自走上楼去了。高立德气怔了,好久好久,他就这样愤愤的对楼梯上瞪视着。接着,一连好几天,含烟没有下床。霈文和含烟之间,那层隔阂的高墙已经竖起来了,他们彼此窥测着对方,却都沉默着,不肯多说话。含烟更憔悴,更苍白了,对着镜子,她常喃喃的自语着:“你快死了!你已经没有生气了,你一定会死去!”
于是,她叹息着,她不甘愿就这样死去,这样沉默的死去!这样委屈的死去!她走下了楼,那儿有一间给霈文准备的书房,但是,霈文太忙了,他从没时间利用这书房。她走了进去,拿出一叠有着玫瑰暗花的信笺,她决心要写点什么,写出自己的悲哀,写出自己的爱情,写出自己的心声。于是,她在那第一页上,写下了一首小诗:
“记得那日花底相遇,我问你心中有何希冀,你向我轻轻私语:‘要你!要你!要你!’
记得那夜月色旖旎,你问我心中有何秘密?
我向你悄悄私语:‘爱你!爱你!爱你!’
但是今夕何夕?你我为何不交一语?
我不知你有何希冀,你也不问我心底秘密,只有杜鹃鸟在林中唏嘘:
‘不如离去!不如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