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屋的田村这时也没睡着,满脑瓜子里想的都是苏小小。对他来说苏小小是崭新的,这种崭新让他感到新奇而美好。以前,他认识的都是城里的女孩子,而苏小小跟那些女孩迥然不同,她像绽放在山间的野花,热烈而清新。在他看到她第一眼时,就被她那毫无雕饰的美丽打动了。他愿意听到她的声音,也愿意看到她的面容,她的微笑像冬日的暖阳,让他怦然心动。
苏小小这会儿就睡在东屋里,尽管他不可能听到那里的任何响动,但他还是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这让他既兴奋又新奇。初恋般的感觉,就这样深深浅浅地折磨着他。
今夜的苏小小也没能像往常那样平静地睡去,这些兵哥哥自迈进她的家门,她一颗平静的心就被搅乱了。也许父亲是军人的缘故,她对军人充满了亲近感,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而那个叫田村的更是显得与众不同,他的举手投足都让她感到新鲜。少女的情怀,就这样怦然而开。
她睁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想着心事。她知道,部队拉练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一想起这些,她心里就生出惆怅和不安,一种莫名的伤感,让她的心跟着一紧一紧的。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苏小小,终于惊醒了熟睡的母亲。
母亲在黑暗中说了一句:丫头,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呢。
母亲的话让苏小小感到脸红,她低声说:妈,我没乱想,人家都睡着了,是你把我给吵醒了。
女儿的心事又如何能瞒得了母亲?她是过来人,懂得女儿的心事。她开始为女儿担心,她知道部队总是要走的,部队走后,留下个害相思病的女儿,最后苦的还是女儿自己。她也是从女儿的年纪过来的,当年她和苏小小她爸搞对象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辗转反侧,后来她爸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她就在期盼和守望中熬着日子。最后苏小小的爸还是永远地走了,她这一生一世也就只剩下了守望。
半晌,母亲叹口气道:丫头,千万别乱想,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没用。
妈,我知道了。你也快睡吧。
母亲的话让苏小小心头一震,她知道母亲是在提醒自己,不过她还是在心里对自己嘲笑了一番:你别美了,是你自己在想着人家,人家怎么会看上你呢。
可当第二天望见田村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她偷眼去看田村时,发现他也正在望着自己,两双眼睛就那样试探着,碰撞着,这种眼波的交流让她止不住心颤。看不见田村的时候总想着见到他,可见到的时候,又不敢去看他,而每次偷偷去看他时,却发现田村也正用炽热的目光望她,一时间,她似乎感觉自己是在恋爱了。
在这期间,田村见到过石兰两次。这次拉练,师医院也派出了一部分人参加演练。师医院没有住在歇马屯,而是安排住在了邻村。第一次见到石兰,是在一次急行军的途中。师医院的人原本走在警通连的前面,因为师医院行军带着不少医院里的家当,像担架、急救箱,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师医院的队伍行进得就慢一些。警通连赶上时,医院的人正坐在路边休整,几个女卫生员坐在一起,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在师医院里,田村和石兰已经见过几次了,两人对对方都有一些印象,这次行军中,田村一眼就认出了女兵中的石兰。一见到师医院的人,警通连的战士就唱起了歌,女兵们就循声围过来,被女兵围观这还是第一次,于是警通连就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得惊天动地。师医院那些女兵就捂着嘴,冲警通连的官兵们笑。田村就是这时候看见石兰的,他冲她笑了一下,石兰也浅笑回应着。
第二次见石兰是师医院做战地救护学习时,上级要求警通连配合,地点在一个山坡上,轮到田村当伤员时,正赶上石兰和另外两个女兵上来为田村"包扎"。田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石兰和她的战友对他的"伤口"进行处理。等包扎到他的头部时,田村觉得绷带扎得有些紧了,就说:石兰,你也太狠了,能不能下手轻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