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站长说:“连桌子椅子也请假了?老余,马上要搞施行《义务教育法》检查,不要到时弄得你我都过不了关哟!”
邓有米红着脸不说话。
余校长一边连连点头。
孙四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张英才把这些全看在眼里,回头整理自己的屋子时,趁机问万站长,这三人之间是不是面和心不和。
万站长要他少管这些闲事,并记住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关系,万站长说,在这儿他和他们算不上是一个民族的,他是外来人,他们会将他看成是一个侵略者。
张英才对这话似懂非懂。
房间的壁上挂着一只扁长的木匣子。
张英才取下来打开后,看见里面是一张琴,他没见过这种琴,一排按键写着1234567,底下是几根金属弦,他用手指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像余校长的嗓门。
张英才问:“这是什么琴?”
万站长看也不看,一边挂蚊帐一边说:“那上面写着字呢!”
他摘下眼镜细看,果然琴盖上印着“凤凰琴”三个字,还有一排小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北京市东风民族乐器厂制造。
房间收拾好后,张英才将那本《小城里的年轻人》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头边。
正好余校长来了,他看了看书说:“这个作者我认识,他以前也是民办教师,我和他一起开过会。他幸亏改了行,不然,恐怕和我现在差不多。”
张英才正想问点什么,万站长说:“老余,你这不是泼冷水吗?”
余校长忙说:“我还敢摆弄冷水?我这身风湿病再弄冷水,恐怕连头发都要生出大骨节来。”
这时,学校放学了。
张英才后来才熟悉学校的规矩,因为学生住得太分散,来得晚,走得早,所以一天只有两节课,上午一节,下午一节。
一些学生往山坳里跑,一些学生往山顶上跑。
张英才不明白,邓有米告诉他,上下都是去采蘑菇,扯野草。
转了一圈就到了吃午饭时间。
余校长冲着野地喊了几声,学生们回来后,将野草和蘑菇分别放进余校长家的猪栏和厨房里。
张英才看得纳闷,这不是剥削学生欺压少年么?
正想着,余校长起身离座走进厨房。
听动静,像是在里面给学生打饭,果然就有许多学生端着饭碗从里面走出来,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跟着余校长双手捧着一盆菜出来。
万站长开口叫:“老余,你等一等。”
他转身叫张英才将那些油条拿来,交给老余,再分给学生。
张英才看见学生们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分到手的一点油条,心里有些不好受。
万站长问余校长,哪个孩子是他自己的。
余校长指了其中一个男孩。
张英才马上想到电视里的非洲饥民。
“这就是余志呀。比我上次来时又瘦了许多,你要是不说,我哪里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