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那些事,都了解清楚啦?”
“那是那个书记对他的陷害。”
“这么说已经决定了?”
“我想是。”
静默。好难捱的……
窗外漆黑。有风。风象一个顽皮的孩子,悄悄地尝试着揭开那道厚实的窗帘,窥探那背后的秘密。蓦地,窗帘果真被揭开了,沉闷的屋子里透进了夜的神奇和美妙。
岳鹏程在整洁的地毯上踱了几步。然后回到藤椅中,从写字台里拿出一盒烟,点上一支,用力吸了一口。
烟雾弥漫了他的脸,弥漫了秋玲的视线。
因为胃病和咽炎,他的烟已经戒了将近一年。那是秋玲劝诫的结果,但此刻秋玲只能眼睁睁看着,压抑着几次冲涌上来的劝告的意念。
“今天你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是吗?”岳鹏程咳嗽着,但心绪显然已经平静下来。
“是。”秋玲的脸忽然有些燥热,目光盯到写字台一边。那里有一个已经成了装饰品的绛红色的自立式自动旋转石英电暖器。
“如果你能谅解我的话,我还想求你办一件事。……”
“谅解你?”岳鹏程捐唇沉吟,片刻身体向后一仰,显示出一种热情爽快的样子。“你要结婚是好事,我有什么不谅解你的?咱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论功劳论情谊,只要我岳鹏程在大桑园还说了算,你秋玲有么事就说吧!”
秋玲反倒吞吐了:“我只是想……”
“要盖房?要地基还是要材料?”
“不,我只是想把他的户口……”
“哦,户口落下才好结婚。”
岳鹏程沉吟地屈了屈手指,眉头微微蹙起:“秋玲,迁户口的事上边已经卡死了,这你知道。尤其像贺工,屁股后边还拖着一条尾巴,恐怕更难。”
屈起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弹了几下,忽然一扬下颔:“这样吧,我亲自来办。保准误不了你的好日子,行不行?”
秋玲显然被感动了,眼眶里溅出几颗明亮的泪花。她直视着站到面前的岳鹏程,猫儿似地任凭他把她的小手握进两只宽厚、坚实的掌中,并且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串重重的热吻……
沉思中,岳鹏程情不自禁地揉了揉手掌,又舔了舔嘴唇,姑娘小手的温润和红唇的甜腻,仿佛还没有消失。
淑贞会发现什么呢?大勇又会知道什么呢?
淑贞是个有血性的人,果真发现了他和秋玲的暧昧,肯定会掀起一场大波。然而这怎么可能呢?昨晚的事,就是那样简单。迅速和秘密的嘛!……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事,淑贞姐弟和秋玲发生了冲撞?一定是为的那条胡同,大勇那小子偏要把房基向外挪出一砖,真是岂有此理!……对,一定,一定就是那条胡同了!……胡强这小子听见风就是雨,回去非狠狠敲打敲打不可!……
小皇冠在岳鹏程的思绪中驶进一所大院。没等停稳;一位干部便跑过来打开车门,对岳鹏程说:
“人都齐了,县委祖书记和省里的邢老都来了,就等你了。”
岳鹏程下车,随手把车门一甩,一阵轻松的小跑,朝一色白玉石铺成的台阶上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