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定的老家离省城虽然只有三百多公里,但下车后还要走十几公里的山路,所以一早四人就上了路。
在一个小镇下了汽车,吃了点饭,然后就开始走山路。黄土塬的山路虽不像真正的山路那样,但也一会儿塬上一会儿涧底,爬上爬下很费力气。原来担心飘飘爬不动这坡,结果她却像出笼的鸟,一路蹦蹦跳跳,更没有半点忧愁。岳父岳母虽然不说不笑,但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快。岳父每天早晨坚持跑步,爬起坡来一点不显得吃力。看到许慧满头大汗,宋义仁过去搀了她说:"你常说再过几年就老了,到时你要搀我,现在看来我还不老,现在我来搀你。"
刘安定原以为这十几里山路会让他们抱怨,想不到他们兴致很高。刘安定想,家乡还是有发展潜力的,如果这山上长满树,长满草,家乡人的生活就会变成令人羡慕的另一副样子,只可惜满山都是黄土。
进了门,父亲见这么多人来有点惊慌,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但他那疑惑的眼光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刘安定只好先说来意,还没说清,父亲就理解出好事来了,是给老三领来媳妇了。父亲竟然忘了招呼客人,竟然扭头走了出去。时间不大,哥嫂们都来了,乡亲们也陆续来了,一会儿连院子里都站满了人。年长的都进了窑上了炕,一边抽刘安定递上的烟一边夸刘安定本事大,还问他当了多大的官,不但自己找下了城里的媳妇,还给哥也领来了城里的闺女。父亲一脸得意说刘安定是教授。乡亲们便问教授是多大的官,和县长比哪个大。父亲说不上来。有见过世面的便说教授是知识分子,官没县长大,但学问比县长大,挣的工资也比县长多。刘安定知道麻烦了,父亲刚才出去已经向乡亲们夸耀领来了儿媳。来时虽然岳父岳母有让飘飘嫁三哥的意思,但这种事至少要双方同意才行,不知飘飘是什么态度。
窑外的人都探了头看领来的媳妇长得怎么样,边看边小声议论。刘安定细看飘飘,飘飘可能过足了瘾,精神十足,一点也不惧怕害羞,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看着乡亲们,好像不知道乡亲们在看她,更不知乡亲们在议论谁。这让刘安定心里更没了底。
刘安定急忙把父亲叫到窑外没人的地方,说:"人家是来咱们家住一阵子的,不一定就结婚。"
父亲听了脸都变了颜色,马上急了眼梗着脖子说:"那不行,我和你哥都是单身男人,家里放个女人又不是媳妇,这成什么事,我们成了什么人家了,事情传出去,我们怎么见人,有了这坏名声,你哥咋能再找到媳妇。"
父亲说得对,家乡虽然穷,但民风淳朴,家里不明不白放个女人,败坏风气,乡亲们无疑要戳脊梁骨,父亲也在村里难以做人。
刘安定急忙又将岳父岳母叫出来商量。岳父岳母互相看看,岳父说:"来时我们就想到了,也商量过了,不嫁人确实呆不下去,哪个人愿意真心照顾一个无缘无故的人。但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看让他们两个单独见个面,只要他们没意见就行。"
乡亲们都注视着他们,猜测他们在商量什么。刘安定感到有点鬼鬼祟祟,便走入乡亲们中间和大家打招呼。刘安定后悔来时想得不周到,没买几斤糖块,买了就可以给大家散散,也算个礼节。刘安定进屋取一盒烟出来,不管吸不吸烟,见人就给一支。
乡亲们陆续离开后,刘安定将飘飘叫过来,说了结婚的意思,飘飘说:"你们是弟兄,我估计你们长得差不多,果然很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比我来时想象得要好,我没一点意见,就按你们的安排办,不过我的事你们也不要瞒他,乡下封建,免得他到时知道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