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说这时的毛弟。锅内原是蒸有一锅红薯,熟透了,毛弟进了灶房就到锅边去,甩起锅盖看看。毛弟的妈正在灶腹内塞进一把草,用火箸一搅,草燃了,一些烟,不即打烟囱出去,便从灶口冒出来。
“娘,不用火,全好了。”
娘不做声。她知道锅内的薯不用加火,便已熟了的。她想别一事。在癫子失踪几日来,这老娘子为了癫子的平安,曾在傩神面前许了一匹猪,约在年底了愿心;又许土地夫妇一只鸡,如今是应当杀鸡供土地的时候了。
“娘,不要再热了,冷也成。”
毛弟还以为妈是恐怕薯冷要加火。
“毛毛你且把薯装到钵里去,让我热一锅开水。我们今天不吃饭。剩下现饭全已喂鸡了。我们就吃薯。吃了薯,水好了,我要杀一只鸡谢土地。”
“好,我先去捉鸡。”那花鸡,专横的样子,在毛弟眼前浮起来。毛弟听到娘说要杀一只鸡,想到一个处置那恶霸的方法了。
“不,你慢点。先把薯铲到钵里,等热水,水开了,再捉去,就杀那花鸡。”
妈也赞成处置那花鸡使毛弟高兴。真所谓“强梁者不得其死”。又应了“众人所指无病而死”那句话。花鸡遭殃是一定了。这时的花鸡,也许就在眼跳心惊吧。
妈吩咐,用铲将薯铲到钵里去。就那么办,毛弟便动手。
薯这时,已不很热了,一些汁已成糖,锅子上已起了一层糖锅巴。薯装满一钵,还有剩,剩下的,就把毛弟肚子装。娘笑了,要慢装一点,免吃急了不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