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愿跟“石婆婆”站一起,因为她爱偷懒。“石婆婆”就挤在静秋旁边。静秋干了一会,就佩服“石婆婆”会偷懒,看上去铁锹动得飞快,但铲下去却是浅浅的,没有翻深翻透。
静秋怕待会被万驼子发现要返工,又想到“石婆婆”偷懒也是不得已,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哪里干得动?又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来卖苦力,只好在那里“磨命”,也是一个苦人,她只好自己多干一点。
万驼子把人分成两组,轮换着干。每组干到万驼子喊“换人”的时候,就可以走到一边休息一下,另一组就上来接着干。静秋觉得万驼子有点在暗中整她,故意让她这组干长一点。结果“常疯婆”还觉得万驼子对静秋太照顾了,让她那组干得太短了。
“常疯婆”眼睛一斜,浪声浪气地说:“甲方,你不能看那组有人年青,X嫩,就偏心。你雇的是她的力气,不是她的X。你要是雇她的X,而不如现在就把她领到你家去——”
静秋那组就她一个人是年青的,她气得火冒三丈,但不敢还嘴,知道这样的人惹不起,“常疯婆”什么都敢说,你什么都不敢说。你说一句,她可以说一百句。而且她没提名道姓,你自己“认惶”(承认),说明你做贼心虚。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理她。
静秋曾经跟“常疯婆”在一起打过一段时间工,知道没人敢惹“常疯婆”。听说“常疯婆”年青时长得很不错,丈夫是船厂的厂长。但不知道为什么,“常疯婆”却跟她丈夫离了婚。有的说是她要离的,有的说是她丈夫要离的。她四个小孩一个没要,全给了她丈夫。她没有正式工作,靠打零工为生,家里一贫如洗,就在地上铺几张报纸,上面放几块捡来的烂棉絮当床。
后来她跟K市八中军宣队的负责人张同志闹出风流韵事来了。张同志是有家室的,只不过不在K市。德高望重的张同志怎么会看上“常疯婆”,就没人搞得懂了,反正“常疯婆”说她怀了张同志的小孩,张同志不承认,说:“没那回事,常凤英本来就是个不正派的女人,现在想往革命干部脸上抹黑。”
最后也没人确切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张同志的,但“常疯婆”生下了那个孩子,逢人就说:“我儿子的爸爸是军宣队的张同志,你们看长得象不象?“
有些人觉得那孩子很像张同志,有些人觉得“常疯婆”是在撒谎。后来张同志就调离了,不知道调哪里去了。这一下,大家终于彻底相信常疯婆的儿子是张同志的种了,不然怎么要把张同志调走?
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常疯婆”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静秋,老是拿她当眼中钉,不时地用脏话敲打她。有“常疯婆”在场,静秋觉得打工真是度日如年。
静秋干活不怕苦,最怕一起干活的人不团结,互相攻击,互相折磨,那样干的话,心情不愉快,时间就特别难熬。她宁愿跟男的一起干活,因为男的都不怎么欺负她,即使刚开始有点看她不顺眼的,过几天也就好了。但女的不同,你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能已经把她得罪下了,她就会处处跟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