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个办法?你说的那些有关部门,掌握的情况比我们多得多,他们什么都知道,但他们也没有办法。"老兰冷冷地说。
"蟹子过河随大溜嘛,"母亲说,"大家都注水,我们不注水,除了说明我们傻,别的什么也说明不了。"
"我们可以干点别的,"父亲说,"为什么非要屠宰?"
"我们除了屠宰还能干什么?"老兰冷笑道,"这是我们的长项。就说你那估牛的本事,也是屠宰行当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算什么?"父亲说,"我是一无所能。"
"我们都没有别的本事,"老兰说,"但我们干屠宰有优势。即便是往肉里注水,我们也比他们注得巧妙。"
"注吧,罗通,"母亲说,"我们总不能干赔本的生意吧?"
"你们都要注,那就注吧,"父亲说,"只要检疫站老韩他们那边不找我们的麻烦就行了。"
"他敢,"老兰说,"他是我们喂出来的狗!"
"翻脸的猴子变脸的狗啊!"父亲说。
"你们只管放开胆子干,老韩那边我去摆平。不就是再陪他们打几桌麻将吗?"老兰说,"其实他很清楚,检疫站是因为肉联厂而设,肉联厂存在着,检疫站才会存在。"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父亲说,"但是我希望我们不往肉里注福尔马林。"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有良心的嘛,吃肉的人,多半还是老百姓,我们要为他们的健康负责。"老兰严肃地说,"我们要注最清洁的水,"老兰轻松地说,"其实,注入微量的福尔马林,对人并没有什么危害,没准还能防癌抗病,延缓衰老,益寿延年呢。但是我们保证不往里注福尔马林,我们的目标很远大,我们不是过去的那种一家一户的小屠宰,我们是大屠杀,拿不准的事我们不做,不能拿人民的健康做试验。"老兰换上了一副笑脸,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要把肉联厂建成现代化的大企业,建成自动生产线,这头把牲畜拉进去,那头就出来香肠、罐头,那时,注水不注水,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母亲神往地说:
"有您的领导,我们一定能实现这个目标。"
"你们都很会做梦,"父亲冷冷地说,"还是想想注水的事吧,怎么个注法?注多少?如果注了水被人告发了怎么办?过去是一家一户,现在是人多嘴杂……"
我从里屋里走出来,郑重其事地说:
"爹,我想出了一个注水的最好的方法。"
"你怎么还不睡?"父亲说,"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和。"
"爹,我不是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