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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6  ★★★收藏章节〗〖手机版

武林家的奸情到底还是传了出来,白娥再没敢去砖场干活,老实地呆在姐姐家。但呆在家里,要吃要喝,武林不愿意,白娥就挑了担子出去卖豆腐。许多人背地里骂白娥是骚货,见了白娥却又瞅白娥的奶子,问豆腐瓷不瓷,极快地用手拧了一下她的屁股,白娥没言语,用秤钩勾了豆腐来称,买者便说一句:瓷!把豆腐买走了。白娥卖豆腐卖得比武林快,武林就不挑担子出来走街串巷,只在家做豆腐。这一天,我在染坊里看白恩杰给叫驴刷毛,驴突然昂拉昂拉叫,驴鞭也忽忽地伸了出来。这时候,白娥挑着豆腐担子站在染坊门口。白恩杰说:“原来是白娥来了!”白娥招呼买豆腐不买?白恩杰是买了二斤。白恩杰拿了豆腐,却问白娥怎么卖起豆腐了?白娥说不卖豆腐嘴就吊起来了,如果染坊里需要个下苦的,她就不看她姐夫的脸了,姐夫的脸难看。白恩杰说:“你能下什么苦?这料水池子的水眼堵了,你能把它捅开你就来染坊干活!”白娥竟然进来。料水池子很大,水眼堵住了,蓝哇哇半池子碱水。白娥挽了袖子,伸胳膊在水眼里掏,还是掏不通,就身子趴在池沿上,一用力,差点栽到池子里去。白恩杰老婆从布房里出来,一直站在房门口看,说:“白娥这屁股圆啊!”白娥没吱声,还在掏,终于掏通了,池水流干了,站起身来,脸已憋得通红,扭过头给白恩杰老婆笑。白恩杰老婆说:“你过来,我问你一句话。”白娥走过去,还在笑。白恩杰老婆说:“白娥,你实话给我说,你和三踅有没有那事?”白娥脸就变了,低声说:“……他强奸了我。”白恩杰老婆说:“强奸?强奸了几回?”白娥说:“五六回。”白恩杰老婆说:“那我问你,他强奸时你眼睛睁着还是闭着?”白娥说:“闭着。”白恩杰老婆说:“强奸哪有五六回的,你受活得眼睛都闭上了还算强奸,你给我滚,再不要到染坊来!”白娥愣在了那里,拿眼睛看着白恩杰老婆,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然后从染坊出来了。

白娥即便有千差万错,白恩杰老婆也不能这样待她的,这婆娘我以前还以为她宽善,原来这么凶恶!我从此不再进染坊,路上碰见了她,也不招呼。白娥就是这一次被羞辱后,离开了清风街,回到山里老家去了。但三踅还是三踅,凡有人在一边嘁嘁啾啾说话,他一来又都不说了,三踅就说:“是不是说我啦,大声说么!”说:“三踅,是你把人家白娥啦?”三踅说:“啦,咋?我媳妇生不了娃娃,我借地种粮哩!”众人见他这么说,倒觉得这贼是条汉子,比庆玉强。

庆玉是死都不承认的。捉奸的第二天早晨,风声抖开后,菊娃追问他,他平静着脸,说有人陷害他。菊娃说清风街这么多人,不陷害别人陷害你?他说我从农民当上民办教师再转成公办教师,又盖了一院子房,好事都让我占了能不招人嫉恨?菊娃说你是教师能耍嘴皮子,我说不过你,你要是没和那黑娥了一夜,你现在就给我缴公粮!当下和庆玉上炕,庆玉却怎么也雄不起,勉强起来了,又不坚强。菊娃骂你没干瞎事才怪的,捏着那东西问:你庆玉就是这样子?!两口子便打了仗。菊娃受庆玉打得多了,学会了一套,就是一打开仗便猫身往庆玉胯下钻,用手握卵子。这回庆玉揪了她的头发,她握了庆玉的卵子,疼得庆玉在炕上打滚,等庆玉缓过了劲,将她压在炕头上用鞋底扇脸,半个脸立马肿成猪尿泡。

菊娃杀猪般地叫,隔壁的四婶就赶过来,见院门还关着,就大声说:“庆玉庆玉你男人家手重你要灭绝她呀?!”庆玉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离婚!”菊娃趁机跑脱,裹了被单开了门,两个奶子松乎乎吊着,也不掩,说:“离婚就离婚,再不离婚我就死在你手里了!”四婶训道:“都胡说啥的,这号话也能说:一旦说出了就说顺了嘴!”双方才住了声。

真的是离婚这话一说出口,口就顺了,以后的几天里,庆玉和菊娃还在捣嘴,一捣嘴便说离婚。家里没面粉了,菊娃从柜里舀出一斗麦子,三升绿豆,水淘了在席上晾,一边晾一边骂。先还骂得激烈,后就不紧不慢,像是小学生朗读课文,席旁边放着一碗浆水,骂得渴了喝一口,喝过了又骂。庆玉在院门外打胡基,打着打着就躁了,提了石础子进来说:“你再骂?”菊娃骂:“黑娥我日了你娘,你娘卖哩你也卖!嘘,嘘!你吃你娘的呀!”她扬手赶跑进席上吃麦子的鸡。鸡不走,脱了鞋向鸡掷去,鸡走了,就又骂:“你就恁爱日,你咋不把碕在石头缝里蹭哩,咋不在老鼠窟窿里磨哩?!”庆玉说:“你再骂,你敢再骂!”菊娃喝了一口浆水,又骂一句:“黑娥,你难道上长着花,你……”庆玉举起了石础,菊娃不骂了,说:“你砸呀!姓夏的家大势大,我娘家没人,砸死我还不像砸死一只小鸡,你砸呀!”庆玉把石础砸在小板凳上,小板凳咔嚓成了堆木片。庆玉说:“离婚离婚!”进了屋去写离婚申请书,出来自个咬破中指按了血印。庆玉要菊娃跟他一块去乡政府办手续,菊娃说:“走就走!”也不示弱。两人走过夏天智家院门口了,菊娃却喊:“四娘,四娘,你给我照看着席上的麦,我和你侄子去离婚呀!”四婶跑出来,把庆玉手中的申请书夺了,撕成碎片,骂道:“你们给我成什么精?!”菊娃就抱住了四婶呜呜地哭。

一次没离成,二次再去离,竹青从半路上把他们又截了回来。但他们从此再无宁日,不是吵架,就是打仗,把离婚的话吊在嘴上,夏家的人就不再劝了,东街的人也不再劝,说:“小娃的牛牛,越逗它越硬的!都不理,看他们还真的就离婚呀?!”两人再打打闹闹地去了乡政府,谁也没有阻拦,四婶在院门环上拧麻绳,看见了,手中的拐子并没有停,一伙人在巷口看公鸡给母鸡踏蛋,听到了消息,目不旁视,等到下午,菊娃在老屋里放了悲声,庆玉搬着铺盖,提了锅住到了新房,人们才知道庆玉和菊娃真的把婚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