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没有?”觉民又问。
“伯雄躲着不肯见见。他就要续弦了,初八下定。他哪儿还想得到蕙表姐的事情?”觉新痛苦地说。
“大舅怎么说?他总有办法罢。”
觉新皱起眉头,咬着嘴唇。他想不说话,话不能够表达他的复杂的心情。但是另一种力量又在鼓动他,他终于开口回答了:“不要提大舅了,这件事情就是他弄糟的。没有他,事情早就办好了。本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在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办法。外婆只有生气。”
“你看该怎么样办?难道就让伯雄这样弄下去吗?”觉民对那许多人的束手无策感到失望,但是他仍然追问下去。
“我又有什么办法?他们一家人都是那样,”觉新摊开手替自己辩护道。其实这只是气话。他一直在努力找寻的就是解决的办法。他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就永远找不到它。
他们立在阶上谈话。麻雀在屋瓦上发出单调的叫声。阳光已经爬上了屋檐。对面淑贞房间的窗下放着一把空藤椅。沈氏抱着喜儿生的小孩觉非从房里出来,带着满面笑容坐在那把藤椅上。
“办法是有的,而且容易得很,不晓得你们肯不肯做,”觉民忽然得意地带笑说。
“你有办法”?觉新惊讶地掉头去看他的弟弟。
“我们去把伯雄找来,逼着他亲笔写个字据,看他还好不好抵赖!”觉民兴奋地说。
“他要是肯来,那么什么事情都好办了,”觉新失望地说,他认为觉民的主张也还是空话。
“他自然不肯来。我们可以把他请来。我晓得伯雄家里没有轿子。他平常总是到‘口子上’雇轿子。那么我们差一个人到他家附近去等他,他一出来就拦住他,说大舅有事情他去,看他怎样推脱,”觉民很有把握地说。
“但是如果碰不到他,还是白费工夫,”觉新说。
“不会碰不到。我昨天、今天都碰到过,”觉民说。
“你碰到过?你怎么碰到的?”觉新惊奇地问道。
“我特地到那儿去的,我为了证明我这个办法行得通,”觉民带笑地说。
觉新想了一会,答道:“也好,我们不妨照你的办法试一下。我就派袁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