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知道哪一天死?趁着活跳新鲜的日子,为什么不快活快活呢?陈四爷喜欢我,他一定给我钱花,有个一年两年的,我把钱搂足了,他不爱就拉倒。那个时候,我还不过二十岁,正好求学呢。你是有私心,才假仁假义对我说这些话,要不然,杨柳歌舞团的人很多呢,怎么都不这样说呢?你想吧,这还叫我说什么?这还不算,我劝她一回,她就和我反脸一回,先是不睬我,后来就把我送她的东西一齐退回给我。到了近来,更不对了,陈东海送了她一辆包车,要出门的时候,故意在大门口踏脚铃乱响。若是看到了我,就向我说,现在要和陈四爷到哪里去看电影,或者到哪里去吃馆子,笑嘻嘻地,存心用话来气我。我若是有三分血气的人,能够忍受下去吗?”士毅听到他也受了小南的气了,心里便是一阵痛快,微笑道:“王先生也太热心了。既然如此,你不会丢了她的事情不管吗?”王孙笑道:“你很不错,受了她这样的刺激,还是很忠诚地保护着她。若是我呢?”说到这里,回转头来看到常居士正呆了面孔在那里听着,心里便想着,这话若向下说,让老先生听到,很是不便,于是就转了一个话锋道:“照说,她是个小孩子脾气,天高地厚地胡乱说上一阵,或者有之,说这种俏皮话,故意使这种手段气人,依说是不会的。”王孙叹了一口气,复又笑道:“我可以说是福至心灵了。”常居士静静地听着,有许久不曾透一点声息,忽然地用手按了桌子,将面孔向着王孙道:“她今天到月宫饭店去,也用话来气你吗?”王孙道:“是的,她上车的时候,故意笑嘻嘻地向着我说,今天晚上要痛痛快快地玩一宿了,有人在月宫饭店等着我呢。”常居士接了桌子,站起来道:“真的是她说要到月宫饭店去玩一宿?”王孙道:“可不是这个样子说的吗,要不然,我怎么这样发急呢?”
士毅先听到王孙那样受窘,心里非常痛快。现在听到说小南真个住在饭店里玩上一宿,这好像自己有一种什么损失一样,心里立刻连跳了几下,脸上跟着红了起来。然而,这有什么法子干涉人家的行动呢?自己也只光着急罢了。他不便作声,王孙有法子也不便求救常居士,当然也无法可说。常居士听到这番报告,又羞又气,沉静了很久,忽然用手一按桌子道:“我也不能忍耐了,二位能陪我到月宫饭店去一趟吗?”士毅望了望王孙,而王孙也望着士毅,c屋子里反是寂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