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探马回营向李作禀报:在神至以西大约二十里的大路上,有一支骑兵,正向东来。夜间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马,单听马蹄声,约莫有七八百人。是否另有步兵,尚不清楚。李侔得到禀报以后,一面立即命人去叫醒红娘子,将这突然出现的紧急军情告诉她,一面亲自来禀报李信。李信听了,心中有点吃惊:难道是李际遇前来劫寨?
老营的将士们都起来了。大家情绪激动,只等候主帅一声令下,奔往寨外迎敌。李信向一个亲兵说:“快去请红帅过来!”这句话刚落地,红娘子穿着绵甲,外罩斗篷,弓箭齐全,提着马鞭子走进来了。她自从起义以来,已经打过几次恶仗,有了些实战经验,所以神情十分镇静,不等李信开口,笑着问:
“大公子夜间睡得可好?”
“还好。有几百骑兵正在向我们这里来,你已经知道啦?”
“知道啦。我已经替你传令,叫全军立即起床,赶快做饭吃饭,准备打仗。这寨内寨外,请你同二公子部署一下。这是咱们离开杞县以后第一仗,趁着士气很高,叫敌人有来无回!”
李侔说:“这一支骑兵来得很奇怪。据我们的探子禀报,汝州方面只有少数官军,更不会派出这么多的骑兵。李闯王的人马如今都在伏牛山和熊耳山一带,离此地最近的也有两三天路程,不会无缘无故派一支骑兵离开大营来这么远。我怕是李际遇这个地头蛇劫营,想抢夺我们的骡马辎重,吃掉我们。莫非他率领大股队伍从北边过来,另派一支骑兵从西边包抄我们,截断我们西去之路?”
李信还在沉吟、思索,不很相信李际遇竟然前来劫营,看见一个亲兵替他端来一盆温水,他随便用湿手巾在脸上揩一把,望着李作问:
“北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北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很奇怪。登封县在我们的北边。倘若是李际遇前来劫营,他应该从北边来才是。据本地百姓说,这北边不到二十里地方就驻有他的一支人马,何必绕到西边,而且绕了那么远?”
李作问:“会不会他派出一支骑兵埋伏在西边,截断我们西去之路,然后从北边和东边两路来攻?如今北边尚无动静,说不定是因为有一条荒僻山路,咱们的探马尚不知道。”
李信觉得他弟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立刻下令,将人马做了迎敌部署,并派出几路侦骑,向西边和北边继续侦探。他又召集一部分将领,来到老营,向他们面授机宜。等这些将领走后,他对红娘子和李侔说:
“倘若果真打起仗来,对我们利与不利各半。对我们有利的,第一是士气甚高,人人都愿意打仗;第二是此地离豫东很远,将士们都明白非打胜没有活路。对我们不利的,第一是我们在这儿人地两生,势如孤悬,毫无救兵;第二是将士连日奔波,不免疲惫,特别是步兵最为疲劳。既然情形如此,不管是李际遇来也罢,或是汝州新到的官军前来也罢,我们只宜速战取胜,万不宜困守孤寨。一旦拖延时日,我军粮尽援绝,而敌人却会人马愈战愈多。”
李作说:“哥的意见很是,我们只宜速战取胜。”
“走,我们同往寨外去察看察看。”
李信和红娘子、李佯刚出老营,正待上马,那个派去给李际遇下书的小头目骑马奔口,并带来了李际遇的一封回书。李信感觉意外,来不及拆看书信,忙问: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头目回答说:“我们在路上过了一个山口,离这里不到二十里远,有李际遇的几百人把守。我们向他们的头目说明了来意,才知道李际遇昨天已经离开玉寨,来到近处,离这里只有三十多里。这个头目派人带我去见李际遇,当面呈上老爷的书子。李际遇看了老爷的书子十分高兴,赏小的吃了酒饭,带着他的回书连夜赶回。他对小的说,他前天就知道老爷和红帅率领数千人马去投李闯王,估计会路经神垕,所以他准备了牛、羊、烧酒、粮食劳军。他说这些劳军的什物,等天明就启运,午前可以运到。”
李信问:“你看见一路上他的人马多不多?他驻扎的寨子里像不像准备打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