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的人事任免制度自然就是洪天王说了算。太平天国本是有首义六杰,可是内讧不断。韦昌辉杀掉杨秀清,接着韦昌辉被处死,继而石达开率领精锐部队出走,天国几乎是朝中无人。生性多疑的洪秀全估计被争斗、猜忌伤透了心,干脆任人唯亲,用自家人。“安王”、“福王”分别是洪秀全的两个哥哥洪仁发、洪仁达担任,自家人名虽掌权,实则是洪秀全借此希望压制、监视石达开。不过这两人实在太荒唐、愚蠢了,洪秀全迫于满朝反对,不得已取消两个昏庸兄长的王位。为不引起事端,这两个哥哥虽不做王,但洪秀全依旧对他们言听计从,后来又再改封为“信王”、“勇王”,二人一直干预朝政,掌握实权。在太平天国,自家人还是最受信任。洪秀全也敢大胆提拔一些年轻将领,天京危急之时,洪秀全更是明确宣布,朝政由洪仁玕执掌。洪仁玕,是洪秀全堂弟。因为本家人可靠,又不像两个老哥那样粗鄙,就立马三级飞升。洪秀全家族十多号人,一概封王。洪秀全外甥幼西王萧有和,很受洪秀全喜欢,洪临死前不久,封他为前台发命者。洪秀全的女婿钟万信、黄栋梁、黄文胜,同样受宠信,个个封王。这些皇亲国戚,都不会打仗,不会办事,几乎个个贪暴凶横,粗鄙野蛮,胡作非为,在各地太平军中也广被厌恶却又都无计可施。
不仅是任人唯亲,太平天国全无章法可言,完全是由洪秀全说了算,任其恣意妄为。本来太平天国逼走石达开后,洪秀全把军事、行政大权揽在一身,既是皇帝又是军事长官。可是这家伙智慧有限,脑容量有限,军事、行政他一样都管不好,抓在手里也无计可施,过两天就嫌烦,而且为这些事情操心费神,不符合洪天王的秉性,转而甩手交给他人。最可怕的是,太平天国的官爵混乱到了一定地步,甚至开始大肆甩卖。等东、南、西、北、翼王分配完毕后,又出现义、安、福、燕、豫、侯六爵。1857年洪秀全曾宣布永不封王,但只过了一年多,就封洪仁玕为“干王”。反正干尽这些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事。为了安抚人心,消除诸将领的不满,洪秀全封陈玉成、李秀成等主要将领为王。洪秀全一方面想削弱李秀成的力量,一方面想多捞些银两,竟然让自己的哥哥接受犯了罪而惧怕李秀成惩处的陈坤书贿赂,卖给陈一个王位,是为护王。此举一发便不可收拾,其后,王爵大甩卖,一毛钱十一个。“昭王”黄文英说,占领区不多的城镇,有王爵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达到2700多个。洪秀全兄弟甩卖王爵,将搜刮合法化,大建王府,大搞腐败。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恐怕也只有洪天王能够干得出,而且觉得自己赚翻了。天国完全没有章法、制度可言。上层因为毫无斗志,贪图享受,追求这些华而不实的爵位,而且互相争斗,攻伐不休。下层军民则不堪搜括之苦,不胜负担之重,苦不堪言。洋洋得意的洪秀全不过是在自掘坟墓而已。
老虎住进城
太平天国王多,排场也大。所有受封为王的,不论等级,不分有职无职,一朝受封,立即修王府,选美人,办仪仗,出门时前呼后拥。天国最低级别的两司马都是乘四人抬的黑轿,开个会,王爷多得数不过来,门口的车位更是没法安排,王爷们轿子找个地方停靠大概不会方便,抬轿子服侍的人员可是多如牛毛,那场面何等威风。至今浙江还流传侍王李世贤出门坐54人抬的龙凤黄轿,轿上可以召集部下开会。因为当时王爷太多,百姓们迎不胜迎,流传出民谣:“王爷遍地走,小民泪直流。”
这么多的王爷需要大量的杂役服侍,于是就抓兵拉夫,招降纳叛。反过来为了养兵,为了营造安乐窝,他们又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诸如店捐、股捐、月捐、日捐、房捐、局捐、灶捐、礼拜捐、门牌税、人头税、犒师费等达二三十种。田赋则由天朝初时制定的每亩一斗七升五合,两年中即增加到每亩七斗。
不怪农民要跟天国闹,天国定都以后,颁布了《天朝田亩制度》,废除地主土地所有制,按人口和年龄平均分配土地,每户留足口粮,其余归国库。国库就是圣库,全交给他们家,要不然他怎么弄那么大的皇宫,88个媳妇,靠什么养活?那么多王,还有王的美人拿什么养活?那些历来为人们歌颂的天国制度和口号不可信,“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给你地还不收粮,不收粮他吃什么,而且还得比你吃得好,满朝文武靠什么养?无非是让太平军领导,让农民成为战时打仗,平时劳作的工具,农民除了自己的口粮,其他一切都要上缴国库,尽最大可能地剥夺底层劳动人民的成果。洪秀全想通过这个方案,建立“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社会。按照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如果要建立,就是原始社会,那是开历史的倒车,中国要是这么实现了,麻烦了,就回到中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