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桌椅换回不就好了?”
“那样,他们不就看出来了?还是要大动干戈,才能让真正出岔子的地方不引人注目。”
离春眯着眼睛,神采飞扬又夹杂几分诡谲。看到苑儿摇头叹气时,这沾沾自喜的行骗者,瞬间如文人墨客般感伤起来:
“也是因为,我到底是个念旧的人啊。真心欣赏留恋的,是初唐的事物。可现在如何?躺的是胡床,吃的是胡饼,穿胡服才是风尚。虽说如此,我还是喜欢宽袍大袖的老装束。有时想想,如果许多年前的人物,真的能够活转过来,看到这副今时不同往日的模样,怕不气得再死一次。就连我们的大唐——偌大一个国家——在不知不觉间,也不是往日的大唐了;何况是人?难道你还不相信,人是会变的吗?”
离春说罢,慵懒地伸开懒腰:
“现在总没什么事情了吧?时候真是不早了,回去睡吧。”
苑儿看看灯芯的火焰,再转到暗影跳动的墙,然后偷眼睨向门,黑沉沉的寒气仿佛正透进来。
“这……馆主啊,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馆里就寝了,难得今天回来,就和我一起休息吧。您夜里口渴什么的,也有个照应。”
离春见她神态,知道她害怕,也不点破,只点头表示可以。
铺好床,吹熄灯,离春躺在枕上,睁眼瞪着黑暗,吩咐道:
“苑儿,明日闭馆一天。你先去把房家的事情料理了,然后帮我详细打听,刚才那投井女鬼的故事,是何时开始流传的。”
“知道了。”苑儿轻笑起来,“要是不闭馆,明日再撞进来三桩生意,馆主可要忙死了。”
“你这鬼丫头,也知道心疼人了。”
苑儿讪笑,咬着嘴唇“唔”了半天,方才开口:
“馆主!”
“嗯?”
“你、你也与以前不同了呢。这一个月来,真是开朗随和了许多,不像过去那么冷冽严厉……”
“是吗?我厉害的时候,也没见你多老实。”
“但总是更听话了吧?因为,我喜欢现在的馆主胜于以往那个。可见,变化也未必不好,是吧?”
苑儿把被子拉到脖颈处,头往枕里蹭蹭,蜷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