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是一元钱一斗,煤球九角一担,留下地址叫他们送就是。于是我们又花四角钱买了只小煤球炉子,买了两只略有大小的钢精锅子,铁锅是N城买好带来的,其他一时也想不起什么,于是贤拎了煤球炉子,我捧着钢精锅子,在归途中又买了十只熟咸蛋,贤说这也由他拿着吧,我不肯,结果便放在我的锅中。后来贤又要买酱猪肉,我说恐怕龌龊的,不合卫生,他也就罢了。
等我们走到家中时,米先已送到了,林妈付不出钱,叫伙计在房门口等。于是贤给了钱,拿出一只布袋来盛了米,叫林妈先去洗锅淘米,我们自己则找出碗筷来放好,准备煤球一到就烧,烧好就吃,贤笑着还加一句:"吃完了就睡觉。"
但是煤球久久不送来,我说:叫林妈去催一声吧。贤说她又认不得路。我说:那末你自己去一趟吧。他说这是主妇份内事,我不好代疮的。我很生气,偏不肯动脚步,但挨到天黑时他们也就自己送来了。
贤忽然说:"哎呀,糟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拿什么来生火呢,纸头,竹片,木柴,炭块,什么都没有。我说纸头现有的,于是把包着东西的纸头都抽出来,又给了林妈一盒火柴叫她且去试试看,林妈说Z炉子放到哪里去呢?我说当然在厨房罗,贤沉吟了半晌,说道:"哈夫还是在自己后房烧一欢吧,省得去麻烦人家让地位,生火可上晒台去。"林妈答应一声走了。
片刻,她忽然慌张地下来说道:"小姐,大芭蕉扇没带来吧,快些弄样东西来给我扇炉子去,纸头已经烧着了。"贤慌忙把自己用的有字画的把扇给了她,半晌,她没精打采的又下来道:"小姐,这种小炉子我生不来,纸头烧了煤球还是一个个滚圆乌黑的,连火星都没有。"我勃然大怒道:"林生不来难道还叫我去吗?我告诉你,我的肚子快要被死了。"贤想了一想说道:"称俄先吃两只成蛋吧,我去帮着林妈生炉子去,煤球应该破碎,最好还找些厚纸。"于是也等不到我的同意,便把我的盛皮鞋盒子撕掉-口,匆匆偕林妈上晒台去了。我赌气向床上一歪,躺了片刻,自己也觉过意不去,只得也上晒台去了。
晒台上一片烟雾腾腾的,贤流着汗在扇,林妈额上也有汗。她一面用手指着一而抱歉地对贤说:"龙爷让我来扇着吧!姑爷让我来试试!我说你们都不用忙,我来扇,一定成功。但是贤不许,看着煤球渐渐的烧红了。
我们都精疲力尽地用过饭,我只吃一碗,贤吃一碗半。于是把碗碟交给林妈自去洗,贤说我们还是先题吧,明天再整理,我也不反对,只胡乱洗过脸.大家上床睡了。
半夜里,我忽地醒来,觉得腰围上很痒,胡乱抓了一阵,也使模糊起来了。但过了一刻,更觉痒不可忍,简直是浑身难过,也管不得吵醒贤了,径自捻开电灯来看个明白,原来皮肤上一块块都起了疙瘩。贤也揉着眼睛问我做什么,我告诉了他,他睁开眼睛寻找了一会,忽然捏住一只小的东西说道:"那不是臭虫吗?"闹得林妈都醒来了,她也捻开电灯在自己床上捉,这一米大家都捉了几十只,提得食指上满是血,越提越有兴趣,直至天将明时始模糊睡去。
第二天,我们起来时,城两声林妈不应,心想莫不是她还未醒,到后房去看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于是我又站在楼梯头喊,房东家的广东娘姨出来答应道,她是出去买东西了。我心中纳闷,不知她究竟到那里去买些什么,假如真的给汽车辗死了,如何是好。贤叫我过去不用管她,这样大的人儿,难道自己没有一些头脑。但是我仍有些放心不下,他再三相劝,果然不一会,林妈可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