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这样大的火气?詹石磴依旧笑着: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也可说是做过一夜夫妻——
暖暖猛把手中的一把谷秆朝詹石磴的脸上砸过去,跟着弯腰去地上抓起了一块土坷垃叫道:你快滚!
詹石磴没有吃惊,而是依旧笑道:你这样可不好,好像我俩是仇人似的,其实我俩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实话给你说,自那次以后,我天天都在想你,你那身子真是——
呼的一声,暖暖把手中的那块坷垃朝詹石磴扔去,可惜,扔偏了。那块坷垃在詹石磴身后的地上摔得粉碎。
詹石磴仍旧没生气,而是压低了声音说:你看,这会儿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咱俩为啥不能再亲热一回,就在这湖边青草地上,肯定是另一番滋味——
因为气恼也因为羞辱,暖暖的眼中涌出了泪,她知道,如果再在这儿停下去,就会听到詹石磴更多不堪入耳的话,她弯腰拿起钩担,挑上筐子就走……土
16
暖暖坐在家里生气流泪,可一听见开田的脚步声,她又急忙抬手把眼泪抹去。开田这天后晌在玉米地里干得很顺利,太阳刚斜到村后的山顶,他就差不多掰完了。当他挑着从地里新掰的两大筐子玉米棒子进院,看见暖暖已经坐在堂屋里,不由得有些惊奇:回来了?他放下担子,走进灶屋从锅台上拿起一个碗,去水缸里舀了一碗凉水,咕咚咕咚喝到了肚里,这才边向堂屋里走边心疼地问暖暖:割了多少?你自己挑回来的?
暖暖没有回话。
他一愣,定睛看去,才发现暖暖眼角有泪痕。
咋了?累?还是出了啥事情?他有些着慌,他知道暖暖心性刚强,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抹泪的人。
暖暖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双手捂脸抽噎起来了。
究竟出了啥事?他走到暖暖身边弯了腰急切地问。是担的谷子溜了担子,散了?他环顾了一下屋里院中,发现装谷子的筐里是空的。
暖暖哭得越发伤心了,要不是她手捂了嘴,那就是放声号啕了。
开田的心在往下沉:一定是出了大事情!是岳父家出了啥意外的事?岳父得了急病?前几天他还去了一趟岳父家,那老人的身体还行呀?!是不是爹下湖——
不,不是,是那个狗……
狗?开田惊问,狗咋了?哪条狗?
以暖暖内心里的那份委屈和气恨,她是真想把詹石磴的所作所为全给开田说出来,让开田去狠揍詹石磴一顿,可话到嘴边她又强咽了下去,她知道开田的脾气其实也厉害,万一说出后他一怒之下闹出大事,那这个家就又要不安生了,她实在不想看到家里再出事,于是就改了口说:也不知是哪家养的狗,在我干活时老绕着咱家的地块在那里叫,把我气得吓得再也无心干活了……
开田一听笑起来:嗨呀,我以为是出了啥大事,原来是因为一条狗,罢,罢,你不要再去地里了,那点活我明儿个抽空就去干了……
也是从这天起,暖暖不敢再要求去地里干活,只在家做些家务,她实在是怕再遇到詹石磴了。
原来说收罢秋要让开田去城里打工,谷地里的事一出,暖暖也不敢让开田走了。他要一走,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和丹根,詹石磴要再朝自己动手动脚可咋办?同他闹开?太丢人!带上丹根和开田一块去城里打工?家里两个老人谁照应?再说开田到城里都没有着落,可怎么安排她和丹根?思前想后,暖暖没让开田走。
在家也要想办法挣钱,总不能窝在楚王庄空耗日子,村里有那么多人家在催着还钱哩。一开始暖暖先让开田把春天收的一筐子大蒜和秋天收的一筐子南瓜挑到几里外的一个采石场,卖给了他们的伙房,可也就是卖得了几十块钱而已,这点钱和他们的需要相差太远。后来又想搓麻绳卖钱,可那东西卖得的钱也少得可怜,暖暖这时就想到了爹的渔船,让开田和爹一起下湖捕鱼,不也是一个挣钱的路子?暖暖把这想法和开田说了,开田点头道:这当然好,只是不知爹愿不愿让我去帮他。暖暖说,反正爹下湖捕鱼需要帮手,眼下是禾禾在当帮手,你去肯定比她强,明早我就带你去见爹。
第二天早上,约摸是到了暖暖爹该摇船下湖的时候,暖暖和开田来到了湖边小码头上,暖暖朝船上的禾禾说:我有些针线活想让你去帮我做,让你姐夫今儿个替你下湖吧。暖暖爹这时自然不会说什么,便朝禾禾挥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