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勋把手一挥说:“全调来!用炮轰!……”
赖金汤说:“好,我这就打电话。”安景勋说:“慢着。重要的是严守机密凸黄河大堤东西十里,渡口官路一律闸死。一定要防此消息传出去。要是走漏了风声,老百姓为了护堤闹起事来……酿成了民变,委员长他是不会承担这个责任的。”他说着看了赖金汤一眼,赖金汤头上渗出了汗珠。他笑丁笑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说:“这是委员长汇来的十万元赏金,去郑州河南农工银行提取。休看着处理吧。也可以给弟兄们买双袜子毛巾什么的。……”
14
赖金汤看到达张十万元支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说:“参谋长,你放心吧,一切由我负责。只是这赏金,你留两万!”
安景勋自负地摇摇头说:“金汤兄!咱们过往还少。我安某一向视金钱如粪土。……”
午夜十二点,隆隆的炮声已经在黄河大堤上震天动地地响起来了。
一团火光,接着足一阵像炸雷似的响声。黄河的浪涛声低咽丁,她像在哭泣,月亮躲在云层里了,她不敢看这一场惨剧的序幕。大堤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居民,都被这突然的密集炮声惊醒丁。他们一一开大门,就听见有人大喊着:“干什么!回去!不准出来!”原来街上站满了警戒的岗哨。“出了什么事?”他们惊慌地互相询问着,环顾着这四刷的一切。睡意消失了。他们挤在茅屋的小土窗子前,看着大堤上像火海一样的亮光,窗户纸忽闪忽闪地响着,夜风不时地进来一股股浓烈的硝烟和呛人的火药味。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个粗犷的男声:
“扒黄河了!——”
“中央军要扒黄河了!——”
15
这个声音是从天亮的口中喊出来的。
天亮从师部出来以后,就被两个国民党兵绑在花园口将军坝的一一棵大柳树上。
开初,他看见一群群工兵拿着镐,抬着筐,在大堤上掘上,他还以为是在做工事。后来他从看守他的两个当兵的:口中,渐渐地听明白丁,原来他们是在扒黄河!
这两个国民党兵,一个叫刘转运,一个叫张小孬。傍晚开饭时候,小孬去伙房领来了慎,他一面吃着一面骂着说:“操他娘,这馍又蒸小了。就这我去领馍时候,司务长眼瞪得跟牛蛋一样!说咱俩今儿个没抬土,只给四个。我说:还有个案子哩,又扔给我一个!”他说着对绑在柳树上的天亮说:“今个黑夜你就忍忍吧,饿了长得快。”
刘转运说:“给他一个,给他一个!到哪儿没有行好的,咱不吃他的昧心食。”
小孬听他这么说,只得把一个杠子馍掰了一半递过去说:“给!”天亮愤愤地说:“我不吃!”
小孬眼一瞪说:“嗬!我看你是小孩子乱毡,越扒啦越硬。”他说着,“呸”的一声把一口唾沫吐在那块馍上,接着三口两口吞在肚里。
两个人吃着馍,转运说:“小孬,我咋看今儿个这形势不对哩!好像是要大扒哩!”小孬说:“拉大炮去了,听说师长下命令,今天夜里就要把大堤轰开!”
刘转运说:“啊!这黄河水一出堤可是不得了啊!河身高,河外边地势低,一出堤就像塌了天啊!”
16
小孬说:“管他娘嫁给谁——咱只管跟着喝喜酒。半夜里尿床,他想流到哪儿就流到哪儿。”刘转运说:“你说得倒轻巧。我家是中牟县白沙集的,正在这河下边。家里还有个老爹,有个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