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乡党,在村里论辈分他把我叫叔哩。
听韩大宝说你们是商州清风镇的?
清风镇的红薯好吃,干面得像栗子。
那儿还吃炒面吗?
二三月庄稼青黄不接的时候炒面救人命的。
吃了屙不下是不是用钥匙掏?
这是谁说的?
大拿说的。
你认识大拿?
大拿把我介绍给韩大宝的。
胡吹了。能认识大拿,大拿咋不让你当个韩大宝呢?
我干到年底就回呀。
钱挣够啦是不是?
钱能挣够?
那为啥,想老婆啦?
……
人不敢有老婆……
我恨哩!
恨老婆?
恨村长!
两个人越说越低,后来就沉默了。这黄八,什么话说不得偏偏说这话。五富是猪八戒,动不动就想回高老庄,不是涣散他的心劲吗?我有些生气了,高声说:啥淡话,还说不完?!
巧得很,我刚说完,电灯就灭了。
五富说:这灯咋灭了,跳闸了?
黄八说:满巷子灯都黑了,是停电。
池头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停电了,城里的霓虹灯彻夜都亮着,偏偏池头村老停电,是为了保证城里的明亮夜景而牺牲城乡结合部的用电吗?
黄八说:狗日的,明明知道我们在说话哩,这电就停了!
我说:睡吧。
黄八说:黑灯瞎火的咋睡呀?
我说:睡了还不是睡在黑里?睡!
这一天就在我们的睡觉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