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加紧拾破烂,把每日拾破烂的时间一直要延长到天麻麻黑。每每积攒下三百元,就去美容美发店给孟夷纯。孟夷纯当然还是不收,后来就全然接受了。
记得第二次去店里,孟夷纯不在,我把钱让老板转交,老板问我是孟夷纯的什么人。她把我当成了嫖客,竟然询问我召孟夷纯出台了几次,怎么孟夷纯就没有交纳出台费呢?这个臭婆娘!我知道事情坏了,忙解释我不是嫖客,一个拾破烂的即便有贼心也没贼款呀。我只是孟夷纯的乡党,为了给家人看病曾经向孟夷纯借过钱的。我这样解释让我也觉得我窝囊,没有敢作敢为的气派,但我确实是那样解释的,我没有办法。
第三次我是在孟夷纯上班的路上等着了她,我给她三百元她拒不接受,还将上次给她的钱要还给我。我把钱放在她面前的路沿上掉头就走,我说我这一走她会把钱拿了,但她竟然也掉头走,在我走出一百米回头一看,她已经走得没踪没影了,我只好把钱捡起来。但是,我发现前次转交的钱卷了一卷儿,第一张钞票上有了刘高兴的字样,字写得很小,却是连写了八遍的。我的心噔噔跳,想象着她在写我名字时是什么情绪又在什么时候,闻了闻,觉得世界上最有故事的是钱,每张钱都有着许多故事,而这张钱的故事应该是最美丽的。我保留了那张钞票,将其余的包了纸包,放在天黑时她下班,纸包放在路上要让她看见。她果然捡着了纸包,发现里边的钱后立定身子左右看,而四周无人,才把钱拿走了。
这办法确实是好。于是我再一次把三百元又包了纸包放在路上让她捡,她怀疑了,依然四周张望,这次她发现了远远一棵树下停放的三轮车,便大声叫喊:刘高兴——!
嘿嘿嘿。
露馅了,我走出来给她傻笑。
嘿嘿嘿。
她也冲着我一笑。
我才抬脚靠近她,她脸突然定平了,冷冷地说:噫,你钱多得很么,刘高兴!你父母你老婆 孩子让你出来打工,你就这样把钱打水漂儿地糟蹋着?!
我老实地说了我没有了父母,也没有老婆孩子。我愿意给你钱,这我愿意。
她说:就那几百元?!
我说:我不是老板。
她说:你还知道你不是老板呀?!
我说:可我总得帮帮你么。
她说:你帮不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帮,你是在戏弄我,看我的笑话!
我说:我不是。
我着急地表白着,但我又表白不清,脸憋得胀胀的,竟然口吃。孟夷纯站在那里呜呜地哭了。
她说:你一个拾破烂的能挣多少钱,我要你的钱?你图啥呀,刘高兴,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能图个啥结果呢?
我说什么呢,我说了一句:给你了我心就不慌了,我不图啥,图我心不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