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宝山说:“是得来呀!”
金狗说:“为烈士树碑这就使州河人民又一次受到传统教育,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牺牲的先烈了!今日为田老六烈士树碑,下来怕就又要在州城给别的烈士树碑了吧?应该再树一块
巨大的革命纪念碑!”
巩宝山却低声说:“你也是这么想吗?你是记者,下边的情况了解得多,人民群众也是这么议论的吗?”
金狗说:“是这样议论的。我原先还以为这块纪念碑要树在州城的,以为你要主持的。你是当年游击队的支队长,唯一健在的领导就是你啊!”
巩宝山便笑了,他笑得很苦,末了还摊摊手。但立即又说:“金狗,听说你一直在白石寨记者站,你怎么不常到州城去?你应该多到我那儿去坐坐呀?!又写了什么好文章了?”
金狗一边回答着,就一边偷眼看那马夫在叫许司令。许司令抬头见是一老头,点头微笑着,且伸出手与马夫握了握,问:“这位老同志也来参加典礼了?”马夫说:“许司令,我来了,我是来了!”许司令说:“这次典礼办得真好,参加的人这么多,可见我们的人民在过上幸福日子的今天,是没有忘掉那些抛头颅洒鲜血的革命先烈的!”
巩宝山也注意到了这个马夫,问:“金狗,那老头是谁?”
金狗说:“他说他当年给田老六烈士喂过马,现在还是农民,找田书记多次要求照顾,田书记没有管,他是专门来向许司令告状的。”
巩宝山眼里立即生出一种光来,说:“咱们过去看看。”
许司令和那马夫说了几句,又扭过身去要同田有善说话,马夫就说:“许司令,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来子!我给田队长喂过马,咱俩在州河南山里还一块睡麦草窝。那一夜好冷,又饥又冻睡不着,抓着吃了一升稻皮子炒面。你第二天屙不下,我还用竹棍给你掏过。你真的记不起我了吗?”一席话说得大家都静下来。许司令愣了一下,细细看着马夫,似乎醒悟过来,说:“噢,你是来子?来子!你还活着?!”马夫说:“许司令认出我了。这就好了,许司令可以给我作证了!”许司令说:“来子,请原谅,我刚才实在没认出你!你现在做什么事,离休了吗?”马夫说:“我离什么休,我一直是农民啊!”许司令说:“你一直在农村?身体还好?”马夫说:“身骨儿不行了,今年七十有二了,一个儿子,还是傻子,我患气喘病,天一凉就不敢下炕了!”
巩宝山就拉了一条凳子让马夫坐了,惊讶地说:“你还是农民?政府没照顾你吗?”
马夫说:“要不我怎么就来找许司令作证的?我找县委,人家都不相信我呀,我只说今生白给田队长喂了一场马,没想老天有眼,许司令回来了!”
许司令就沉重地说:“我们有多少曾对革命有功的人还一直坚持在农业第一线,这精神实在令人感动。但作为政府,一定要照顾他们,否则我们的良心就有愧啊!”
金狗就瞧田有善的脸,脸已不成个颜色,笑着直对许司令点头。
马夫就欢喜地对田有善说:“田书记,许司令说了这话,我蒋来子就不是假的了!”
田有善立即说:“这是一定的,我们很快就照顾,凡是对革命有功的人,我们有责任使这些老同志乐度晚年!老蒋,你这几日就不要回去了,住在县招待所吧,解决好了你再走!小李子!”
小李子跑来了,看见田有善对着马夫说话,以为田有善要训他了,赶忙说:“这老头缠得厉害,我实在没办法才让他进来的!”
田有善说:“你把老蒋同志先领到招待所安排住下,让老同志洗个澡先休息着,代买上三天饭票。你带有钱吗,我给你吧!”
小李子莫名其妙,但立即说:“我带有钱!”就小声问马夫:“许司令认出你来了?”田有善便过来送马夫出了门,下台阶时低声训小李子:“怎么搞的,什么人也让到这里来?!你到招待所,就说人已住满,让他先回去等县委研究后的消息吧。”
金狗又气又笑,告别了巩宝山,便去找大会秘书讨要来宾登记册,准备写他的新闻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