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很快就弄清楚了,那幢楼是军区文工团的驻地,而琴就是军区的一名文工团员,父亲真是心花怒放了。他觉得日后娶琴那是板上钉钉一样的容易。父亲万没料到,求爱之路是那么的艰辛和坎坷。
那天晚上联欢会之后,父亲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琴。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只要一有时间,便直奔文工团那幢楼而去。他去文工团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警卫员小伍子。小伍子二十岁下到,显得很机灵,已经随父亲出生人死好几个年头了。
父亲来到文工团后,他总是很容易地见到琴。那时琴有许多演出任务,共和国刚成立下久,古老的沈阳城内百废待兴,各种团体、机关如雨后春笋纷纷诞生,于是就有许多要庆祝的事。庆祝时自然少不了演出,文工团员的琴在白天的时候,就要不断地排练新节目。父亲见到琴时,大都是在琴排练的时间里,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琴似乎已经不认识父亲了,父亲每次出现在文工团的训练场里,琴连眼皮都不抬,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父亲对这些并不计较,他站在那里,很痴情很专心地看着琴在唱歌或跳舞。警卫员小伍子已经看出父亲和琴之间的一些苗头了,他殷勤地为父亲搬来一把椅子,他希望父亲能更舒服地看琴。他的愿望没能得到父亲的理解,父亲不坐椅子,而是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摇晃着马鞭,父亲进城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骑马。
琴下理父亲那一套,仍专注地唱歌或者跳舞。琴的歌声异常悦耳动听,琴排练时的歌声,是父亲一生中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琴跳舞时,在父亲的眼前展示出了美好的身段,女人的曲线暴露无疑。土包子似的父亲,以前哪见过这些?他痴了,他呆了,他走火入魔了,他恨不能马上张灯结彩把琴娶过来。
中午开饭的时间到了,排练暂时停了下来,琴和那些文工团员收拾道具,准备吃饭了。父亲觉得时机到了,他转过身冲身后的小伍子说:去,把那丫头请到咱们师去吃饭!
聪明的小伍子早就知道那丫头指的是谁了,得令之后,很快来到琴的面前。小伍子冲琴说:哎,我们师长要请你去吃饭!
琴瞄了眼小伍子,理都没理,背过身去把自己的辫子散开,让一头浓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小伍子又凑上去说,哎,说你哪!听见没有?我们师长说了,中午他要请你吃饭1
琴仍是不理,她在快速地重新把辫子梳起来,冲几个女伴说:等等我,马上就来!
小伍子受到了挫折,他跑过来冲父亲说:师长,这丫头不理我,就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父亲不满地叱了句小伍子:笨蛋,你就不会别的招了!
小伍子一拍脑门,冲父亲说:瞧好吧,师长!说完转身冲琴追去。琴已经正在随同伴往外走了。小伍子几步就迫上了,他大声道:站住!他这一声喊,不仅让琴站住了,同时也让琴的同伴站住了,她们吃惊的是,这个小兵敢在这里撒野。
小伍子不理那些,他单刀直入地冲琴大声命令道:走,跟我走!说完就拉住琴的一只胳膊。琴愤怒了,也大着声音说:滚开!我不认识你。
其实琴的同伴早就看见父亲和小伍子了。起初她们以为父亲和小伍子只是单纯地看她们排练,后来她们发现父亲盯着琴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她们以为又遇到了一个单相思,没想到这个单相思还要动手抢人。她们这下下干了,七嘴八舌地冲小伍子嚷开了:干啥:干啥?想抢人咋的?抢人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1她们把话说给小伍子,却瞥着父亲,她们知道,抢人的主意是父亲出的。
小伍子也不甘示弱,他还从没办砸过父亲交给他的任务,把琴抢到手是他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就对不起师长。于是小伍子和她们对吼了起来:抢人咋的?就抢了!说完拉着琴就走了。琴下干了,挥手打了小伍子一个耳光,那耳光被琴扇出一声脆响。小伍子没料到琴会来这一手,他望了眼父亲,父亲也恼怒了,他挥着马鞭的手在颤抖,小伍子理解父亲,师长要发火了。果然父亲很响地甩了一下马鞭,大喝一声:把她给我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