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跟来的王主任拦住区长:“区长,我去问,您就别上楼了。”
“不,我今天来就是干这个的,六楼也得上。”康克俭拉着那年轻人走向二楼,王主任跟在后面。
二楼的中单元敞着门,里面的家具已经摆好,一个小伙子正穿着背心拖地。王主任抢前一步走进房间。小伙子见到他,张张嘴,看到他身后的区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怎敢私自搬进来!”王主任厉声问道。
“我的房,为什么不能搬?我这有房号,机关分房小组分的。”小伙子掏出一张纸。
“区里有通知,这房不分了,你知道不知道?”王主任毫不放松。
“我没见到,也没听说。”小伙子答。
康克俭拨开横在他前面的王主任,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你姓王吧?”他问。
小伙子低头不语。
康克俭又看看王主任:“他是你的儿子?”
王主任面红耳赤,汗淌了下来。
“这件事交给你了。”区长对主任说,“立即搬出。”
“这和我爸爸没关系!搬进来是我自己想这么办的,是分给我的房,我就不搬。”主任儿子脖子一横,眼一瞪。
康克俭笑笑,眉峰一耸,口气十分严厉:“这套房是区里原计划分给你父亲的,而不是分给你。你没资格决定搬进来,还是搬走。”他转过脸,“王主任,房子的用处,区委的决定你都清楚,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到时房子要搬空。”
“这,我管不了这孩子呀,现在年轻人太野……”
“你的儿子,自己想办法。到时不搬空,你就被撤职了,党内处理,根据表现,交支部大会讨论。”
“这……”王主任汗如雨下。
主任儿子冲到康克俭面前:“凭什么撤我父亲的职?告诉你,第一个搬进来的可是晋书记家。”
康克俭愣住了:“谁说的?”
年轻人也回报一声冷笑:“您自个儿去看嘛,昨晚人家把房子都布置好了。怎么,你能撤晋书记的职吗?他区委书记儿子不搬走,我爸才是个主任,凭什么让我们带头?”
形势急转直下。康克俭万万没料到带头搬家的竟是晋波的儿子,他觉得自己刚才那股凛然正气受到一种威胁,他不可能用同样的办法去治服晋波的儿子。他明白,如果晋波的儿子晋小波不搬出去,他就无法说服任何人。
他觉察到问题的棘手,怎么办?打电话请晋波来?晋波一定想不到抢占之风的祸头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听晋波说起过这个小儿子,一个能把爹妈气死的浑小子。晋波即使来了,仍可能是无济于事,反而使局面更加被动。
王主任似乎窥探出区长的为难心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这带有几分嘲讽的笑意迅速地被康克俭捕捉在眼里。
“无论是谁也不准例外!”康克俭重复着晋波来时交代给他的话。他看看表,“一个小时,这个单元必须搬空。王主任,因为我是第一个向你下达命令,你必须第一个执行,其他人一律给一个小时时间。”
“好,好。”王主任抹不掉脸上那丝得意,点头答应。
康克俭把随行干部叫到一边,嘱咐了几句,便依主任儿子的指点,来到三楼晋小波占据的单元。
单元内传出立体声收录机里一个嗲里嗲气的女人歌声,康克俭几乎是用拳头把门砸开的。
“哟,康叔叔,请进,参观一下我的新房。”晋小波果然在里面。
康克俭沉着脸走进去,环视了一下满屋崭新的陈设:“谁让你住进来的?”
“我。”晋小波摆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靠我家那个老头发慈悲算是没门。末了还是老娘心疼我,悄悄把房条给了我,我只能先入为主了。不然老头偏心,还不定把房给谁呢,我只好来个偷袭。哈哈。”他得意地笑着,根本不把父亲提拔起来的区长放在眼里。
“有了房,我就可以找对象了。”他甩甩手。
“钥匙没发,房本没发,你怎么敢破门而入?”
“早晚的事儿呗,给我爸爸分的房还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