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营长逃又逃不得,打又打不得,便喝道:“你这东西,打倒我三个弟兄,你还敢和我开玩笑?你叫什么?我要叫警察拿你。”袁经武道:“我们有言在先,打死人都不要偿命啦!怎么着?你们刚刚躺下,就要和我打官司吗?打官司我也不怕,咱们这一场架,总非得打完不可!”说着,身子只一耸,便立在朱营长面前。朱营长到了这时,势成骑虎,不打不行。他就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等袁经武过来,抽出指挥刀,劈柴也似的,向袁经武脑袋上身上乱砍。袁经武且不夺那刀,也不还手,只是东问西窜,不让他砍着。朱营长虽然身上没有挨到一下,可是砍来砍去,老砍一个空,却累出一身的臭汗。袁经武老是这样躲来躲去,只把打架当游戏一般。朱营长越是着急,看的人越是好笑。袁经武也觉闹得够了,然后停住脚步,故意让朱营长砍将过来。身子一偏,朱营长往前一栽。袁经武然后提起后腿对他手腕一踢,将那一把指挥刀踢在地上。一伸手把刀拾将起来,笑着将朱营长一推,对他笑道:“念你是个军官,我不让你躺下。别说你这四个人,就是四十个人,也不放在我眼里。靠你们这样一点小前程,就作威作福,比你前程大的多着啦,那还了得吗?今天若是别人,骂是让你们骂,接是让你们揍了,遇着我教训教训你,那是你合该倒霉。我这算是十二分宽待你们,不要你们的性命,只扫一扫你的面子就得了。你们以后,别再这样子,第二回碰到我一样的人,就不能放过你了。你不信的话,我耍两套玩意给你看看。”说时,将指挥刀拿在手上,当他是一柄单剑,就将左手一比剑诀,右手拿指挥刀向外一指,先起了一个势子,试了一试。然后上腾下扑,左盘右转,便舞将起来。他舞得一阵快似一阵,太阳底下,竟看不清指挥刀,只见一道寒光,在袁经武四周飞舞。舞到吃紧之际,空气中更是呼呼作响。那道刀光,几次逼近朱营长,离人只有几寸路,却又收回去,他吓得那敢作声。猛然间寒光一闪,袁经武就不见了。只听当的一声,那把指挥刀落在地上。这个时候,看的人不由得轰然一声,都含有惊异的意味。那朱营长也就目定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再看先在地下躺着的那三位,这时勉强爬了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毕得胜道:“营长,我们今天白白的吃了这一个大亏,不能放过这小子。不知这小子是谁?”这些看的人里面,有嘴快的,便搭腔道:“论起这人,倒是别和他斗的好呢。他是袁卫道的儿子,父子俩,都练把式,他父亲从前还走镖啦,谁不知道?”毕得胜道:“这人我知道了,还和咱们同事啦。他就在咱们二爷那里教把式。”朱营长道:“真的吗?
弄到这样,咱们还有什么面子在这儿混事?得了,我也不回去了,另找上司去。若是找得了,咱们一块儿走,你就回衙门去听我的信儿罢。“
朱营长扑了一扑身上的灰,就雇了一辆人力车,到铁儿胡同鲁公馆去。这鲁公馆的主人鲁大昌,是一个现任巡间使,手下带有几十万大兵,拥有两省的地盘,他所用人,专以师长而论,就有一百多名。而且他极肯顾同乡,只要是他夕县的人,他总得给你一点事干。于是当时有了一种童谣。乃是:会说少县话,就把洋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