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我还想他做什么?他虽然用了我几个钱,他也小小心心陪着我住了许久,我也不上当。我还有许多正经事没有做,何必为这点小事烦恼。“想毕,脱了衣裳,就去睡觉。
到了次日,厉白起来,想起庞总长那里,几回前去,他都不在家。今天不如趁个早,前去碰碰看。主意打定,她便换了两件朴实点的衣服,重新擦了雪花膏,照照镜子,衣服穿得端正了,然后才雇了一乘车于,往庞总长家里来。这天庞总长正为有特别阁议,一早就走了,厉白又扑个空,好不烦恼c心里想道:“他每天下午,总要到部里去的,我到部里去找他罢。我虽然是求差事,和别人不同。别人要做官,无非是想弄两个钱,我们做官,却是为女界参政运动作先锋,是正大光明的行为,犯不着瞒人。就是到部里去找他,他要嫌太过于公开,我还要把这番话教训他一番呢。”她自思自想,很觉不错。到下午三点钟,她果然一直到衙门里来会庞总长。
走到门房,她掏出一张名片交给号房道:“我要会你们总长。”号房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女子改造会会长,北京学生同盟会干事,爱社总干事,各团体联合会交际员,妇女周刊社编辑,旅京赣省青年会干事,水灾急赈会会员。还有几行名目,号房也来不及看,心想她多少有点来头,我且替她上去回一声。便请厉白在接待室里坐着稍等一等,自己便拿了片子,直送到总长室里去。
庞总长接过名片一看,把眉毛皱了一皱。摇摇头,噗哧的一声又笑了。便吩咐茶房,对面屋于秘书室里,把舒九成秘书请了过来。舒九成来了,庞爱山将片子递给他,笑着说道:“这个女学生真是荒谬绝伦。她并没有经过人介绍,前次曾找到我家里去过一次,见面之后,她就找我要差事。我说:”我那里并没有女职员,这却是无法安置,你们年轻,还是安心读书罢。‘她却老师长,老师短,叫个不了。
伸手难打笑脸人,叫得我实在没法申斥她。只好说:“你暂时回去罢,若是少学费使,我可以替你想点法子。‘她才走了。以后她就常常来找我,麻烦透了。”舒九成道:“总长怎么是她的老师?”庞爱山笑道:“我哪里有这样的学生!只因那华国大学,我也是个董事,她就硬派我是她的老师了。这回来,大概又是来找差事。
你可以去见她,看她说些什么。“
舒九成答应着去了,便在会客厅里等着,吩咐茶房请厉白。厉白来了,遥遥的看见舒九成,两脚并立,两手交叉在胸面前,放出娇滴滴的声音,口里叫着老师,便弯着腰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等到走进来一看,并不是总长,方才觉得刚才过于冒失,不觉脸上一红。舒九成便用手指着椅子道:“请坐!请坐!”厉白坐下,先问道:“你先生贵姓?”舒九成道:“姓舒。”厉白道:“鄙人有点事,要见庞老师,请舒先生代达一声。”舒九成道:“总长事情很忙,没有工夫见客,女士有什么话,兄弟可以转达。”厉白道:“这个我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微微露出一点笑容。又说道:“我和总长有师生之谊,不应该以普通来宾相待,要亲自接见才是。就是鄙人错了,当面教训一顿,那也不要紧。如今派人出来代见,好像生疏了许多似的。
舒先生以为如何?“舒九成道:”总长实在有事,不能出来。厉先生有什么话,尽管告诉鄙人,由鄙人转达也是一样的。“厉白听见他这样说,这庞总长大概是不能出来的。便道:”也没有别事。前几次会见总长,曾当面依允我,给我一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