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士幹一想,找远的来不及了,便把本校的宗吾用李吟雨何钟音几位会员,全找着了,硬要他们想点法子。宗吾用何钟音的寄宿舍,都离得学校近,各人答应去找一点钱来。惟有李吟雨说道:“我实在没带钱,怎么好呢?”说着把他那件崭新宝蓝色物华葛的驼绒袍子,在腰上拍了几下道:“你不信,我身上,简直不做钱响。要是寄宿舍离得近,我就把衣裳换下来,借给你当去,也无不可。现在是爱莫能助的了。”吴士幹听了这话,也没有说什么,便到别处去了。一会子,他又找着李吟雨道:“你知道我的钱差不多了,借衣服给我当的话,落得作个人情,是也不是?”
李吟雨听了这话,跳起来道:“哪里来的话?要那样说,我还是朋友吗?”说着,把一只手解着钮扣道:“你拿衣裳来换,我马上把这件驼绒袍子脱下来给你当去。”
吴士幹把两只手一拍道:“一刻儿工夫,我到哪里找衣裳给你换去?你这个与朋友共的快举,还不是白说了吗?”李吟雨道:“我实在是真话,你不相信,要说我是作顺水人情,我也没法于。”吴士幹道:“果然如此,好极了,我或者可以借件衣服来给你换。”话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一刻儿工夫,他就拿了一件灰色爱国布薄棉袍子来,便递给李吟雨看道:“这件衣服虽是旧的,可是很干净,你看成不成?”
说着,笑嘻嘻的,拱了一拱手道:“真是对不起,你这件衣服,也不过穿了两天,就换给我当去,我实在不过意。”李吟雨涨得满脸通红,真是说不出所以然来。便问道:“你还差多少钱?”吴士幹道:“大约还差十块钱,你这件袍子是物华葛的面子,准可以当得上。反正你借给我当,我明日和你赎出来得了。当多少钱,你就不用问。”李吟雨心里想道:“赎得还我吗?也不知道哪时的事情。好,我四十块钱做件新袍子,上当铺里存着去,那是什么话?何况今天下午,我还要去找厉白女士。这件衣服,她还没有看见过呢。”想毕,便道:“密斯脱吴,你既然所差不多,何必当我这件崭新的袍子。我想起来了,我身上还有五块钱,你拿去凑合着使罢。
随便什么时候还我,随你的便。“吴士幹听见李吟雨这样说,要一定说借他的衣服,不要他的钱,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只得笑着说道:”愿借衣服愿借钱,都随你的便,我怎样好来硬要。“李吟雨勉勉强强在身上拿出五块钱来,交给吴士幹,转身自去。
他口头上虽然说不出一个不愿意来,可是他心里,恨极了吴士幹,万不料一句话,把今天晚上请厉白女士看电影的钱,却都被他逼去了。但是电影虽不必看,人总要去会的。到了这天下午,李吟雨功课一完,便到女子改造会来找厉白。好在这个所在,是来熟了的地方,也不用问,一直便往里走。他一直走进去,却听到一种奇闻来。要知什么奇闻,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