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康南什么地方迷住了你!你只要仔细的看看他,就会发现他浑身都是缺点,他那么酸,那么道学气,那么古板……”“这些,见仁见智,各人欣赏的角度不同。程心雯,你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我了解,如果我能够自拔,我绝对不会沉进这个漩涡里去,可是,现在我是无可奈何的,我努力过,也挣扎过,我和自己作过战,但是我没有办法。程心雯,你不会懂的!”“江雁容,”程心雯沉住脸,显得少有的诚恳和严肃,语重心长的说:“救救你自己,也救救康南!你应该理智一点,就算你们是真正的恋爱了,但这恋爱足以毁掉你们两个人!昨天我去看过康南,他已经接了省立中的聘书,马上就要搬到省立中去了。全校风风雨雨,说他被赶出女中,因为他诱惑未成年的女学生。几年来,康南不失为一个好老师,现在一步走错,全盘完蛋,省立中是不知情,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聘用他。而你呢,你知不知道同学们把你讲得多难听,你犯得着吗?这些都不谈吧,你自己认为你们有什么好结果?你妈妈一天到晚盼望你做女博士,拿诺贝尔奖金,出国留学,要不然嫁个年轻有为有成就的丈夫,她会允许你和康南结婚?一个结过婚,有孩子的小老头?事情一闹开,你妈妈的脾气,一定会弄得满城风雨,江雁容,仔细想想看,后果如何?你父亲在学术界也是有名的人,你千万小心,弄得不好,连你父亲的名誉都要受影响!江雁容,理智一点,只要你不去找他,他是没有办法找你的,逃开这个人吧!逃开他的魔掌……”
“不要这么说,你把他看成魔鬼?”
“他糊涂到跟你谈恋爱的地步,他就是魔鬼!”
“可是,爱情是没有罪的……”
“这样的爱情就是有罪!”程心雯斩钉截铁的说。“江雁容,我和你讲这些是因为我跟你好,你不要再糊涂了,下一个决心,从今天起不要去看他!”
江雁容茫茫然的看了程心雯一眼,凄苦的摇了摇头:
“程心雯,我办不到!”
“你……”程心雯气得瞪大了眼睛:“简直是不可救药!”
江雁容望着地下,默默无言的咬着手指甲。程心雯看了她好一会,气呼呼的说:“好吧,我等着看你栽斤斗,等着看康南身败名裂!等着看你们这伟大的恋爱的结局!”
说完,她招手叫住一辆流动三轮车,价钱也不讲就跳上了车子,对江雁容挥挥手说:
“我回家去了,再也不管你江雁容的事了!你是个大糊涂蛋!”江雁容目送程心雯走远,禁不住闭上眼睛,在路边站了几秒钟,直到有个男学生在她身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她才惊醒过来。转过身子,她向周雅安的家走去,她渴望能找到一个同情她,了解她的人。“我错了吗?或者,只有恋过爱的人才知道恋爱是什么!”她想。满腹凄惶无助的情绪,在周雅安门口停了下来。还没有敲门,她就听到一阵吉他的声音,其中还伴着周雅安那磁性而低柔的歌声,江雁容把背靠在墙上,先倾听她唱的歌:“寒鸦已朦胧入睡,明月高悬云外,映照幽林深处,
今宵夜色可爱!朔风如在叹息,对我额上吹袭,溪水依旧奔流,朋友,你在哪里?……”
江雁容伸手敲门,吉他的声音停了。开门的是周雅安自己,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睡袍,拦腰系了根带子,头发用一条大手帕包着,额前拂着几绺乱发,一股慵慵懒懒的样子。江雁容到了她房里,她微微一笑说:
“就猜到是你!要不要听我弹吉他?我弹一个吉普赛流浪者之歌给你听!”说着,她像个日本人似的盘膝坐在榻榻米上,抱着吉他,轻轻的弹弄了起来。江雁容坐在她对面,用手抱住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呆呆的听。周雅安一面弹,一面说:“看你又是一肚子心事!”
“嗯,”江雁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周雅安,我到底该怎么办?”
周雅安望望她,笑了笑,在弦上乱拂了一阵说:
“怎么办?一起玩玩,等玩厌了就分手,就是这样,什么事值得那样严重?爱情不过是个口头说说的东西而已,对它认真才是傻瓜呢!”“这是你的论调吗?”江雁容皱着眉问。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告诉你,及时行乐才是人生最重要的,别的都去他的!世界上不会有持久的爱情,你别急,包管再过三天半,你也不会喜欢康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