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女人和涵妮完全一模一样吗?”杨子明问。
“除了装束之外,完全一模一样!”
“高矮肥瘦也都一模一样?”
“高矮肥瘦?”云楼有些恍惚。“她可能比涵妮丰满,比涵妮胖,但是,一年了,涵妮可以长胖呀!”
“口音呢?”杨子明冷静的追问:“也一模一样?”
“口音?”云楼更恍惚了,是的,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口音,他想起来了,涵妮的声音娇柔细嫩,那女郎却是清脆响亮的。可是……可是……人的声音也可能变的!他用手扶住额,觉得一阵晕眩,头痛得更厉害了。他呻吟着说:“口音……虽然不像,但是……但是……”
“好了,云楼,”杨子明打断了他,温和的说:“你坐下吧,别那么激动,”扶他坐进了沙发里,杨子明对雅筠说:“给他倒杯热咖啡来吧,翠薇,你把火盆给移近一点儿,外面冷,让他暖和一下。”雅筠递了咖啡过来,云楼无可奈何的接到手中,咖啡的香气绕鼻而来,带来一份属于家庭的温暖。翠薇把火盆移近了,带着个安慰的微笑说:
“烤烤火,云楼,好好的休息休息,你最近工作得太累了。”
在这种殷勤之下,要再发脾气是不可能的。而且,云楼开始对于自己的信心有些动摇了,再加上那剧烈的头痛,使他丧失思考的能力。他啜了一口咖啡,觉得眼睛前面朦朦胧胧的。望着炉火,他依稀想起和涵妮围炉相对的那份情趣,一种软弱和无力的感觉征服了他,他的眼睛潮湿了。
“涵妮,”他痛苦的,低低的说:“我确实看到她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云楼,”雅筠坐到他身边来,把一只手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诚恳而真挚的说:“你知道我多爱涵妮,但是我也必须接受她死亡的事实,云楼,你也接受了吧。我以我的生命和名誉向你发誓,涵妮确确实实是死了。她像她所愿望的,死在你的脚下,当你抱她到沙发上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也就是因为看出她已经死了,你杨伯伯才逼你回去,一来要成全你的孝心,二来要让你避开那份惨痛的局面,你了解了吗?”
云楼抬起眼睛来,看着杨子明,杨子明的神情是和雅筠同样真挚而诚恳的。云楼无力的垂下了头去,颓然的对着炉火,喃喃的说:“可是,我看到的是谁呢?”
“你可能是精神恍惚了,这种现象每个人都会有的,”雅筠温柔的说:“我一直到现在,还经常听到涵妮在叫妈妈,午夜醒来,也常常觉得听到了琴声,等到跑到楼下来一看,才知道什么都是空的。”雅筠叹了口气。“答应我,云楼,你搬回来住吧!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需要有人照顾。我们……自从涵妮走了之后,也……真寂寞。你——就搬回来吧!”云楼慢慢的摇了摇头。“不,我也需要学习一下独立了。”
“无论如何,今晚住在这儿吧,”雅筠说:“你的房间还为你留着呢!”云楼没有再说话了,住在这儿也好,他有份虚弱的、无力的感觉,在炉火及温情的包围之下,想到自己那间小屋,就觉得太冷了。深夜,躺在床上,云楼睡得很不安稳。这间熟悉的房间,这间一度充满了涵妮的笑语歌声的房间,而今,显得如此的空漠。涵妮,你在哪里?辗转反侧,他一直呻吟的呼唤着涵妮,然后,他睡着了。他几乎立即就梦到了涵妮,穿着白衣服,飘飘荡荡的浮在云雾里,她在唱着歌,并不是她经常唱的那支“我怎能离开你”,却是另一支,另一支他不熟悉的歌,歌词却唱得非常清晰:
“夜幕初张,天光翳翳,阴影飘浮,忽东忽西,往还轻悄无声息,风吹袅漾,越树穿枝,若有幽怨泣欷□,你我情深,山盟海誓,奈何却有别离时!苦忆当初,耳鬓厮磨,别时容易聚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