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老二不去那不成。他有本事打人,为什么现在又不敢去。”王氏听见觉民说不去,以为他不敢去见克明,便更加得意地为难觉新道。
“二弟,你就去一趟。哪个有理哪个没理,三爸会断个公道的,”觉新又急又气地对觉民说。
“我说不去就不去。”觉民突然变了脸色粗声答道。
“四嫂,依我看,老二不敢去,大少爷去也是一样的,”沈氏眨着她的一对小眼睛,倒笑不笑地提议道。
“好,我跟四婶去。”觉新碰了觉民的一个大钉子,心里正难过,听见沈氏的话,也不去管她有没有阴谋,便赌气地自告奋勇道。
王氏站起来,也不向周氏告辞,就牵着觉群的手同沈氏一道走出去了。觉新默默地跟在后面。
“明明是诬赖二哥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亏她做得出来。”淑华这许久不曾吐一个字,现在听见王氏和沈氏的脚步声去远了,再也忍耐不住,便说了出来。
“三女,你小心点,看又闯祸。”周氏吃惊地警告道。
“她们到三爸那儿去,不晓得有什么结果,”淑华停顿一下,又好奇地说。
“不会有结果的,至多不过大哥挨几句骂罢了,”觉民冷冷地答道。
“三爸会差人来喊你去的,你怎么办?”淑华担心地说。
“你以为我会像大哥那样地听话吗?我说不去就不去。”觉民甚至傲慢地答道。
“老二,你近来也太倔强,快要跟老三一样了,”周氏叹一口气,温和地抱怨道。
“妈总怪二哥,其实像四婶、五婶那样的人正应该照二哥的法子对付才好,”淑华替觉民解释道。
翠环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说:“三老爷请二少爷去说话。”淑华看觉民一眼。觉民丝毫不动声色安静地答道:“翠环,你回去说我现在要预备功课,没有空,三老爷有话,请他告诉大少爷好了。”翠环听见这话觉得有点奇怪,站了片刻,但也不说什么就匆匆地出去了。
“你不去,三爸会生气的,”淑华看见翠环走了,不放心地对觉民说。
“他生气跟我有什么相干?”觉民冷淡地答道,他懒洋洋地站起来。
周氏看见翠环才想起绮霞。她装满一肚皮的烦恼,闷得没有办法,便指着在屋角站了许久的绮霞威吓道:“都是绮霞不好。这件事是她一个人引起来的。等我哪天来打她一顿。”觉民看见绮霞埋着头不敢响的样子,觉得不忍,便代她开脱道:“这也难怪绮霞,妈,你没有看见五弟先前那个样子。
绮霞好好地并没有惹他们,他们把她窘得真可怜。“”好,总是你有理,“周氏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看见绮霞还痴痴地立在那里便责备道:”绮霞,你不去倒几杯茶来,呆呆地站着做什么?今天算你的运气好,二少爷给你讲情。我也不追究了。“她等绮霞走开了,又回头对觉民叹息道:”今天的事情我也晓得是四婶故意跟我为难。我也明白你受了冤屈。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只怪你父亲死得太早,你大哥又太软弱,我一个女流又能够怎样?横竖该我们这一房的人吃亏就是了。“”不过总是像这样地受人欺负也不成。“淑华愤愤不平地说。
“我不会受什么气,我不怕他们。”觉民用坚定的声音说了上面的话,便大步走出房去。他的心上虽然还堆积着愤怒,但是他的眼前却只有一条直路。他不再有彷徨、犹豫的苦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