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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6  ★★★收藏章节〗〖手机版

“什么事情?他们上来作什么?地方保安团有枪,他们不冲突吗?”

“嗨,保安团!保安团算个什么?连他们都要跑路,不赶快跑就活捉张三,把他们一个一个捉起来,结算二十年老帐。”

夭夭说:“满满,你说的当真是什么?闭着个口嚼蛤蜊,弄得个人糊糊涂涂,好象闷在鼓里,耳朵又老是嗡嗡的响,响了半天,可还是冬冬冬。”

几个快要走到萝卜溪石桥边时,夭夭见父亲正在园坎边和一个税局中人谈话,手攀定一枝竹子,那么摇来晃去,神气怪自在从容。税局中人是来买橘子,预备托人带下桃源县送人的。有两个长工正拿竹箩上树摘橘子。夭夭赶忙走到父亲身边去,“爹爹,守祠堂的满满,有要紧话同你说。”

长顺已将近有半个月未见到老水手,就问他为什么多久不过河,是不是到别处去,且问他有什么事情。老水手因税局中人在身旁,想起先前一时在镇上另外那个写信师爷大模大样的神气,以为这件事不让他们知道,率性尽他们措手不及吃点亏,也是应该有的报应。便不肯当面即说。只支支吾吾向一株大橘子树下走去。长顺明白老水手性情,所谓要紧话,终不外乎县里的新闻,沿河的保安队故事,不会什么真正要紧,就说:“大爷,等一会儿吧。夭夭你带满满到竹园后面去,看看我们今年挖的那个大窖。”长顺回头瞬眼看到二姑娘背笼中东东西西,于是又笑着说:“二妹,你怎么又办了多少货!你真是要开杂货铺!我托你带的那个大钓钩,一定又忘记了,是不是?你这个人,要的你总不买,买的都不必要,将来不是个好媳妇。”

长顺当客人面责骂女儿,语气中却充满温爱,仿佛象一个人用手拍小孩子头时一样,用责罚当作爱抚。所以二姑娘听长顺说下去,还只是微笑。

提起钓钩时,二姑娘当真把这件事又忘了,回答他父亲,“这事我早说好,要夭夭办。夭夭今天可忘了。”

夭夭也笑着,不承认罪过。“爹,你亲自派我的事,我不会忘记,二姐告我的事,杂七杂八,说了许多,一面说,一面又拉我到场上去看卖牛,我就只记得小牛,记不得鱼了。太平溪田家人把两条小花牛牵到场上去出卖,有人出二十六块钱,还不肯放手!他要三十。我有钱,我就花三十买它来。好一对牛,长得真好看!”

长顺说:“夭夭,你就会说空话。你把牛买来有什么用。”

夭夭:“牛怎么没用?小时好看,长大了好耕田!”

“人长大了呢,夭夭?”爹爹意思在逗夭夭,因为人长大了应合老话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夭夭就得嫁出去。

夭夭领悟得这句笑话意思,有点不利于己,所以不再分辩,拾起地下一线狗尾草,衔在口中,直向竹林一方跑去。二姑娘口中叫着“夭夭,夭夭”,也笑笑的走了。老水手却留在那里看他们下橘子,不即去看那个新窖。

税局中人望定长顺两个女儿后身说:

“滕老板,你好福气,家发人兴。今年橘子结得真好,会有两千块钱进项吧,发一笔大财,真是有土斯有财!”

长顺说:“师爷,你哪知道我们过日子艰难!这水泡泡东西,值什么钱,有什么财发?天下不太平,清闲饭不容易吃,师爷你哪知我们乡下人的苦处。稍有几个活用钱,上头会让你埋窖?”

那税局中人笑将起来,并说笑话,“滕老板,你好象是怕我开借,先说苦,苦,苦,用鸡脚黄连封住我的口,免得我开口。谁不知道你是萝卜溪的‘员外’?要银子,窖里怕不埋得有上千上万大元宝!”

“我的老先生,窖里是银子,那可好了。窖里全是红薯!师爷,说好倒真是你们好,什么都不愁,不怕,天塌了有高长子顶,地陷了有大胖子填。吃喝自在,日子过得好不自在!要发财,积少成多,才真容易!”

“常言道:这山望见那山高,你哪知道我们的苦处。我们跟局长这里那里走还不是一个‘混’字,随处混!月前局长不来,坐在铜湾溪王寡妇家里养病,谁知道他是什么病?下面有人来说,总局又要换人了,一换人,还不是上下一齐换,大家卷起行李铺盖滚蛋。”

老水手听说要换人,以为这事也许和“新生活”有点关系,探询似的插嘴问道:“师爷,县里这些日子怕很忙吧?”

“我说他们是无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