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家里厨房的。”
“多不多?”
“多得很,还有火鸡呢。”
“火鸡好不好吃?”
“那味道比这个还好。”
他听到味道很好,引起肚子中馋虫来回的窜。他搓着两只泥手,说,你这少爷可不可以为我到你厨房去取一点火鸡肉来?”
“那你是想吃火鸡肉了,——我的名字是玛丽瓶儿,不叫作少爷——你想不想?”
“是吧,好吃的东西当然想。实在不得,得一只火鸡脚也好。”
“火鸡脚我可不欢喜,我吃过。”
这女孩子却天真烂熳同兔子讨论到一切口味,一面且细咬细嚼的啃着那一段熏得极红的香肠。
约翰傩喜先生就看到别人慢慢的吃,他一面幻想起一只熏得通红的火鸡,噋噋噋的叫着走到自己身边来,他就把脚分开象一个打拳师的站法,想擒到这火鸡时很快的拧下一只腿或翅膀之类。
“你这个站法很特别,瞧,我也会。”于是那玛丽瓶儿也学到约翰傩喜先生的站法,站到离他不到五尺的远近。香肠的香就不客气的飘到约翰傩喜先生鼻子边来。当到女孩喝着要他看这一种站法时,他才从香肠的味道中滚出。
他笑那女孩站得很好,那女孩说他就是那么站起俨然同谁打仗的样子。他们俩就对这个站的奇怪方法笑着。
那女孩在吃了一小口香肠以后,又想起一件事情,就把香肠递过去,要约翰傩喜代拿着,好学那样子。
“这个,是我们家奶妈装猫儿吓我们时顶爱做的。”这女孩为了学这个可笑的样子,把两只手放到腮边,用小手指扣着口张得很大,眼睛皮用大拇指按捺向两边分,成一种猫脸,且吼着要咬人。
我们饿得可怜的朋友,却禁不起手上拿着软软的东西的诱引了,他想尝一口儿试试。他把它举到鼻边去闻那好受的味道,他实在忍不住了,正要咬,忽然听到“咬你!”好象是那女孩要帮他警告香肠,实际是女孩自己作的猫作得得意的话。约翰傩喜见到女孩已看到他的动作,从心中发出一种羞涩,只能故意也张大起口,作为吓香肠的神气,说了一声“咬!”不消说是并不咬下了。
那女孩倒并不留心这些事。她见到约翰傩喜在那里吓香肠,吓过后,却问约翰傩喜愿不愿意把她这段吃过的香肠吃一口。
“你试尝尝看好不好?”
于是在这种劝请下,他尝了一口。他慢慢的嚼。这是一种又甜又咸简直说不出的好味道。这东西吃到口里就似乎是一些小虫各带了一身香气满口钻。他慢慢的咽下,咽下以后是贪馋的望着这手上还拿着的东西。
“好不好?”
“好极了。我从不吃过这个。”
“难道你家中不准你吃这个?”
“不。”
“那你在家中今天吃些什么?你不说,我就猜得出,必定是火腿面包,我闻过我那哥哥,他从别处宴会回来,吃了这个我就可以从他嘴巴边闻得出。”
“……”兔子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你欢喜吃奶油龙须菜不?我可不欢喜。”
“是的,我也不。”
“欢喜在你面汤里用一点胡椒末不?那个用多了,就会使人打喷嚏。”
我们帮他说了罢,委实说,这个时候不拘什么约翰傩喜全不论,他要一点不拘什么硬朗的东西咬着。许多的菜名,他连听也不听到说过,更不懂欢喜好不欢喜好!
这女孩却全不明白站在对面谈话的小子,是挨了一整天又加上一早上的饿的一个人。她还同约翰傩喜引出许多关于菜蔬的批评,说她第一欢喜的是那几样,第二又是那几样,决定不吃又是那几样。真瞧不出年纪小小倒是一个对于吃东西顶有知识的小姑娘。
末了她又请约翰傩喜勉强再吃一口试试。他当然是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