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一个阿丽思小姐同这一个说,“我们试猜猜那一边的情形罢。”
“那应当是很好的。”这一个她且先猜,“我以为,那边是个海。”
“我也以为是海。”
两个都以为是海,想法一致了,然而海的意义在两个阿丽思小姐印象上却各有不同。一个觉得海伟大奔放,一个又以为海是可怕的一种东西。
她们第二次猜想,是墙外应当为一个花园,这不期然的同意仍然各有不同的体会:一则以为花园既是别一个人家的,其中保不定有咬人的狗,一则以为花园这个时节必有腊梅以及迎春之类。
“再想想罢,不要想成一样就好了。”
“一样的事也相差那么远,不一样的我不明白会相差成什么样子。”
“但是试试看,朋友,我说的是‘试试’!”
“‘试’是不是就不算‘猜’?”
“我不愿同你争这点不必争的事。”
“那么,”这一个她见那个她生了点气,立刻就心平气和了,她说,“那么我们‘试’。”
她试先猜那一堵墙后面遮到些什么,她猜是一匹羊。但另外那个她仍然也猜是羊。不过想起不应再相同的话,那个她就说自己猜的是一匹公羊。“公羊”与“羊”当然不是一样东西了。就说,“我猜是公羊!”
“我猜是羊!朋友,这一下是居然猜成两样了。不过,我这匹羊好象也是公的,让我再过细瞧瞧。呀,是公的,它那角多长,我怕它会要触我,我可不愿意再呆了。”
“一匹羊又不是一匹狗,你这样害怕,真好笑。”
“好笑吗?我倒不觉得。”
“纵不好笑也不应当怕。朋友,纵是匹公羊,还有一堵墙为我们保驾!”
为另一阿丽思小姐提醒,她就不免红脸起来了。她为了补救这错误,存心过墙的另一面去。这意见既由胆小的阿丽思小姐自动提出,不消说那爱冒险的阿丽思小姐就同意了。于是稍过一阵阿丽思就到了墙的那一面。
既不是一个一碧无涯的海,又不是一座花园,她以为必定是一匹公羊了。她用眼睛各处找寻那一匹公羊。那个先是只说“羊”的她,也帮到注意。
“必定是见我来就跑了。”
“是啊,我也这样想。”
“那得好好的找它一阵,不能尽它使小聪明藏过!”
她为找这匹公羊,就各处走去。
这是一带树林。树不知是什么名字,但是那么绿,绿到太阳光也变成同样颜色,阿丽思以为或者这是热带地方——然而,这或者是“绿带”。她不能说明热带寒带以外有绿带的理由,但若是一个地方应当给它一个顶恰当名词,那为这地方取名的人,无论如何总不会在“绿带”以外找寻另外名字了。
“我问你,我的朋友。”
“你说吧。”
那一个为这地方取名字的阿丽思,就把为这地方取名“绿带”的理由提出与另一阿丽思商量。自然暂时又把找公羊的事情放下了。
她在树林子里走,走得不知道有多远。不知有多远则好比不走,这个思想使她觉得自己尽走不稍稍休息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