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伏读圣旨,虽周成遇风,询诸执事;宣王遭旱,密勿只畏,无以或加。臣闻天降灾异,缘象而至,霹雳数发,殆刑诛繁多之所生也。风者天之号令,所以教人也,夫昭事上帝,则自怀多福;宗庙致敬,则鬼神以著;国之大事,实先祀典,天子圣躬所当恭事。臣自在宰府,及备朱衣,迎气五郊,而车驾稀出;四时致敬,屡委有司,虽有解除,犹为疏废,故皇天不悦,显此诸异。《洪范传》曰:“政悖德隐,厥风发屋折木。”坤为地道。《易》称女贞,阴气愤盛,则当静反动,法为下叛。夫权不在上,则雹伤物,政有苛暴,则虎狼食人,贪利伤民,则蝗虫损稼;且本年六月二十八日,太白与月相迫,兵事恶之,鲜卑犯塞,所从来远矣。今之出师,未见其利,上违天文,下逆人事,诚当博览众议,从其安者。臣不胜愤懑,谨条陈七事以闻。
七事大纲:一肃祭祀,二纳忠谏,三求贤才,四去谗人,五屏浮士,六严考课,七惩诈伪,通篇约有数千言,不及细录。灵帝积迷不返,怎能悉见施行?但至初冬迎气北郊,总算车驾亲行;此外如宣陵孝子等,已授太子舍人,到此乃出为丞尉罢了。小子有诗叹道:
信谗愎谏最堪忧,七事徒陈愿莫酬;
果使见机宜早作,多言无益反招尤。
是年秋日,更发兵北讨鲜卑,蔡邕又伸前议,谏阻北征。
欲知灵帝是否肯从,且至下回再叙。
窦太后徙居南宫,虽由自取,然于窦武陈蕃之欲诛权阉,太后固未尝与谋;曹节王甫非不知太后之无能为,但既杀窦武,不能不归狱太后,为斩草除根之计;其所以逼徙南宫,不即害死者,尚恐清议难逃耳。然灵帝为太后所援立,应知感念旧恩,入宫一谒,又复绝迹不朝,至于太后殁后,且因阉竖之议为改葬,瞻顾徬徨,微陈球之抗议于先,李咸之赞同于后,几何不令太后之遗恨无穷也!蔡邕一文学士,所陈奏议,未始非守正之谈,然或嫌迂远,或涉虚浮,才有余而忠不足,吾于邕犹有余憾焉。但曹鸾一言而即遭掠死,国家无道之秋,固未足与陈谠论者。邕之所失,在可去而不去耳,文字之间,固无容苛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