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色将晓,蒋爷与艾虎梳洗已毕,打了包裹。艾虎不用蒋爷吩咐,他就背起行李,叫地方保甲押着曹标姚成,竟奔唐县而来。到了县衙,蒋爷投了龙边信票。不多时,请到书房相见。蒋爷面见何县令,将始末说明。因还要访查北侠,就着县内派差役押解赴京。县官即刻办了文书,并将护卫蒋爷上卧虎沟带了一笔。蒋爷辞了县官,将龙票仍用油纸包好,带在贴身,与艾虎竟自起身。
这里文书办妥起解到京,来至开封,投了文书。包公升堂,用刑具威吓的姚成一一供招:原是水贼,曾害过倪仁夫妇。又追问马强交通襄阳之事。姚成供出马强之兄马刚曾在襄阳交通信息。取了招供,即将姚成毙于铡下。曹标定罪充军。此案完结不表。
再说蒋平艾虎自离了唐县,往湖广进发。果然艾虎每顿三角酒。一日来至濡口雇船,船家富三,水手二名。蒋爷在船上赏玩风景,心旷神恰,颇觉有趣。只见艾虎两眼蒙俄,不似坐船,仿佛小孩子上了摇车儿,睡魔就来了。先前还前仰后合,挣扎着坐着打吨,到后来放倒头便睡。惟独到喝酒之时,精神百倍,又是说,又是笑。只要三角酒一完,咯噎的就打起哈气来了,饭也不能好生吃。蒋爷看了这番光景,又怕他生出病来。想了想在船上无妨,也只好见一半不见一半,由他去便了。
这日刚交申时光景,正行之间,忽见富三说道:“快些撑船,找个避风的所在。风暴来了。”水手不敢怠慢,连忙将船撑在鹅头矾下。此处却是珍五口,极其幽僻,将船湾住,下了铁锚。整顿饭食吃毕,已有掌灯之时,却是风平浪静,毫无动静。蒋爷暗道:“并无风暴,为何船家他说有风呢?哦,是了,想是他心怀不善,别是有什么意思吧?倒要留神。”只听呼噜噜呼声振耳,原来是艾虎饮后食困,他又睡着了。蒋爷暗道:“他这样贪杯好睡,焉有不误事的呢。”正在犯想,又听忽喇喇一阵乱响,连船都摆起来,万籁皆呜。果然大风骤起,波涛汹涌,浪打船头。蒋爷方信富三之言,不为虚谬。幸喜乱刮了一阵,不大工夫,天开月霁,衬着清平波浪荡漾,夜色益发皎洁。不肯就睡,独坐船头,赏玩多时。约有二鼓,刚要歇息,觉得耳畔有人声唤:“救人呀,救人!”顺着声音,细着眼往西北一观,隐隐有个灯光闪闪灼灼。蒋爷暗道:“此必有人暗算。我何不救他一救呢。”忙迫之中也不顾自己衣眼,将鞋脱在船头,跳在水内,踏水面而行。忽见一人忽上忽下,从西北顺流漂来。蒋爷奔到跟前让他过去,从后将发揪住往上一提。那人两手乱抓乱挠,蒋爷却不叫他揪住。这就是水中救人的绝妙好法于。
但凡人落了水,慢说道是无心落水,就是自己情愿淹死,到了临危之际,再无有不望人救之理。他两手扎煞,见物就抓,若被抓住,却是死劲,再也不得开的。往往从水中救人,反被溺水的带累倾生,皆是救的不得门道之故。再者几溺水的两手必抓两把淤泥,那就是挣命之时乱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