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忙拿起盆子,跑向前来喊“冤枉”。就有该值的回禀,立刻带进,包公座上问道:“有何冤枉?诉上来。”张三就把东塔洼赵大家讨帐,得了一个黑盆,遇见冤魂自述的话,说了一遍。“现有乌盆为证。”包公闻听,便不以此事为妄谈,就在座上唤道:“乌盆。”并不见答应。又连唤两声,也无影响,包公见别古年老昏愦,也不动怒,便叫左右撵去便了。,张老出了衙门,口呼:“乌盆。”只听应道:“有呀,怕伯。”张老道:“你随我诉冤,你为何不进去呢?”乌盆说道:“只因门上门神拦阻,冤魂不敢进去,救怕伯替我说明。”张老闻听,又嚷“冤枉”。该值的出来,咳道:“你这老头子还不走!又嚷的是什么?”张老道:“求爷们替我回复一声:‘乌盆有门神拦阻,不敢进见。’”该值的无奈,只得替他回禀;包公闻听,提笔写字一张,叫该值的拿去门前焚化,仍将老头子带进来,再讯二次。张老抱着盆子,上了公堂,将盆子放在当地,他跪在一旁。包公问道:“此次叫他可应了?”张老说:“是。”包公吩咐:“左右,尔等听着。”两边人役应声,洗耳静听。只见包公座上问道:“乌盆。”不见答应。包公不由动怒,将惊堂木一拍:“我骂你这狗才!本县念你年老之人,方才不加责于你,如今还敢如此。本县也是你愚弄的吗?”用手抽签,吩咐打责了十板,以戒下次。两旁不容分说,将张老打了十板。闹得老头儿毗牙咧嘴,一拐一拐的,挟了乌盆,拿了竹杖,出衙去了。
转过影壁,便将乌盆一扔,只听得嗳呀一声,说:“碰了我脚面了!”张老道:“奇怪!你为何又不进去呢?”乌盆道:“只困我赤身露体,难见星主。没奈何,再求伯伯替我申诉明白。”张老道:“我已然为你挨了十大板,如今再去,我这两条腿不用长着咧。”乌盆又苦苦哀求。张老是个心软的人,只得拿起盆子。他却又不敢伸冤,只得从角门溜溜秋秋往里便走。只见那边来了一个厨子,一眼看见,便叫:“胡头儿,胡头儿,那老头儿又来了。”胡头正在班房谈论此事说笑,忽听老头子又来了,连忙跑出来要拉。张老却有主意,就势坐在地下,叫起屈来了。
包公那里也听见了,吩咐带上来,问道:“你这老头子为何又来?难道不怕打么?”张老叩头道:“方才小人出去又问乌盆,他说赤身露体,不敢见星主之面。恳求太爷赏件衣服遮盖遮盖,他才敢进来。”包公闻听,叫包兴拿件衣服与他。包兴连忙拿了一件夹袄,交与张老。张老拿着衣服出来,该值的说:“跟着他,看他是拐子!”只见他将盆子包好,拿起来,不放心,又叫着:“乌盆,随我进来。”只听应道:“有呀,伯伯,我在这里。”张老闻听他答应,这一回留上心了,便不住叫着进来。到了公堂,仍将乌盆放在当中,自己在一旁跪倒。包公又吩咐两边仔细听着,两边答应“是”。此所谓上命差遣,概不由己。有说老头子有了病了的,有说大爷好性儿的,也有暗笑的。连包兴在旁也不由的暗笑:“老爷今日叫疯于磨住了。”只见包公座上呼唤:“乌盆。”不想衣内答应说:“有呀,星主。”众人无不诧异。只见张老听见乌盆答应了,他便忽的跳将起来,恨不能要上公案桌子。两旁众人叱喝,他才复又跪下。包公细细问了张老。张老仿佛背书的一般: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家有何人,作何生理,怎么遇害,是准害的,滔滔不断说了一回,清清楚楚。两旁听的无不叹息。包公听罢,吩咐包兴取十两银子来,赏了张老,叫他回去听传。别古千恩万谢地去了。
包公立刻吩咐书吏办文一角,行到苏州,调取尸亲前来结案。即行出签,拿赵大夫妇,登时拿到,严加讯问,并无口供。包公沉吟半晌,便吩咐:“赵大带下去,不准见刁氏。”即传刁氏上堂。包公说:“你丈夫供称陷害刘世昌,全是你的主意。”刁氏闻听,恼恨丈夫,便说出赵大用绳子勒死的,并言现有未用完的银两。即行画招,押了手印。立刻派人将赃银起来。复又带上赵大,叫他女人质对。谁知这厮好狠,横了心再也不招,言银子是积攒的。包公一时动怒,请了大刑,用夹棍套了两腿,问时仍然不招。包公一声断喝,说了一个“收”字。不想赵大不禁夹,就呜呼哀哉了。包公见赵大一死,只得叫人搭下去,立刻办详,禀了本府,转又行文上去,至京启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