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就可以延宕过去了,谁知那高委员也有个侄儿子,却是个翰林,一向在京供职,得了这个消息,不觉大怒,惊动了同乡,联合了山东同乡京官,会衔参了一折,坐定了是姓朱的主谋,奉旨着山东巡抚彻底根究,不得徇情回护。抚台接到了廷寄,看见词旨严厉,重新又把这个案提起来,严刑审讯。那门丁熬刑不过,便瘐死了。那姓朱的也备尝三木,终是熬不住痛苦,便承了主谋。这才定了案,拿他论抵。那时他还有些同寅朋友,平素有交情的,都到监里去看他,也有安慰他的,也有代他筹后事的,也有送饮食给他的。最有见识的一个,是劝他预先服毒自尽的。谁知他不以为忠言,倒以为和他取笑,说是正凶还没有缉着,焉见得就杀我。那劝他的人,倒不好再说了。他自从听了那朋友这句话之后,连人家送他的饮食也不敢入口,恐怕人家害他,天天只把囚粮果腹。直等到钉封文书到了,在监里提了出来绑了,历城县会了城守,亲自押出西关。他那忠告的朋友,化了几十吊钱,买了一点鹤顶红,搀在茶里面,等在西关外面,等到他走过时,便劝他吃一口茶;谁知他偏不肯吃。一直到了法场上,就在三年前头杀姓赵的地方,一样的伸着脖子,吃了一刀。”
正是:富贵浮云成一梦,葫芦依样只三年。要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