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圣母那里经得起三人恶战,枪杵环攻,抽身回走,用剑挑开淡黄袱,金霞冠放出金光,约有十余丈远近。子牙看不见火灵圣母,圣母提剑把子牙前胸一剑。子牙又无铠甲抵挡,竟砍开皮肉,血溅衣襟,拨转四不相望西逃走。火灵圣母大呼曰:“姜子牙!今番难逃此厄也!”三千火龙兵一齐在火光中吶喊。只见大辕门金蛇乱搅,围子内个个遭殃,火焰冲于霄汉,赤光烧尽旌旗;一会家副将不能顾主将。正是:刀砍尸体满地,火烧人臭难闻。
且言火灵圣母赶子牙,又赶至无躲无闪之处,前走的一似猛弩离弦;后赶的好似飞云掣电。子牙一来年纪高大,剑伤又疼,被火灵圣母把金眼驼赶到至紧至急之处,不得相离。子牙正在危迫之间,又被火灵圣母取出一个混元锤望子牙背上打来,正中子牙后心,翻觔斗,跌下四不相去了。火灵圣母下了金眼驼,来取子牙首级。只听得一人作歌而来:
“一径松竹篱扉,两叶烟霞窗户。三卷‘黄庭’,四季花开处。新诗信手书,丹炉自己扶。垂纶菱浦,散步溪山处。坐向蒲团调动离龙虎。功夫,披尘远世途,狂呼,啸傲兔和乌。”
话说火灵圣母方去取子牙首级,只见广成子作歌而至。火灵圣母认得是广成子,大呼曰:“广成子!你不该来!”广成子曰:“吾奉玉虚符命,在此等你多时矣!”火灵圣母大怒,仗剑砍来。这一个轻移道步,那一个急转麻鞋,剑来剑架,剑锋斜刺一团花,剑去剑迎,脑后千团寒雾滚。火灵圣母把金霞冠现出金光来;他不知广成子内穿着扫霞衣,将金霞冠的金光一扫全无。火灵圣母大怒曰:“敢破吾法宝,怎肯干休!”气嘑嘑的仗剑来砍,恶恨恨的火焰飞腾,便来战广成子。广成子是犯戒之仙,他如今还存甚么念头?忙取番天印祭在空中。正是:
圣母若逢番天印,道行千年付水流。
话说广成子将番天印祭起在空中,落将下来,火灵圣母那里躲得及,正中顶门,可怜打的脑浆迸出,──一灵也往封神台去了。广成子收了番天印,将火灵圣母的金霞冠也收了,忙下山头,涧中取了水,葫芦中取了丹药,扶起子牙,把头放在膝上,把丹药灌入子牙口中,下了十二重楼。有一个时辰,子牙睁开二目,见广成子,子牙曰:“若非道兄相救,姜尚必无再生之理。”广成子曰:“吾奉师命,在此等候多时。你该有此厄。”把子牙扶上四不相,广成子曰:“子牙前途保重!”子牙深谢广成子:“难为道兄救吾残喘,铭刻难忘!”广成子曰:“我如今去碧游宫缴金霞冠去。”
子牙别了广成子,回佳梦关来。正行之际,忽然一阵风来,甚是利害,只见摧林拔树,搅海翻江。子牙曰:“好怪!此风如同虎至一般!”话未了时,果然见申公豹跨虎而来。子牙曰:“狭路相逢这恶人,如何是好!也罢,我躲了他罢。”子牙把四不相一兜,欲隐于茂林之中,不意申公豹先看见了子牙,申公豹大呼曰:“姜子牙!你不必躲,我已看见你了!”子牙只得强打精神,上前稽首,子牙曰:“贤弟那里来?”申公豹笑曰:“特来会你。姜子牙,你今日也还同南极仙翁在一处不好,如今一般也有单自一个撞着我!料你今日不能脱吾之手!”子牙曰:“兄弟,我与你无仇,你何事这等恼我?”申公豹曰:“你不记得在昆仑,你倚南极仙翁之势,全无好眼相看。先叫你,你只是不倸;后又同南极仙翁辱我,又叫白鹤童儿衔我的头去,指望害我。这是杀人冤仇,还说没有!你今日金台拜将,要伐罪吊民,只怕你不能兵进五关,先当死于此地也!”把宝剑照子牙砍来。子牙手中剑架住,曰:“兄弟,你真乃薄恶之人。我与你同一师尊门下,抵足四十年,何无一点情意!及至我上昆仑,你将幻术愚我,那时南极仙翁叫白鹤童儿难你,是我再三解释,你倒不思量报本,反以为仇,你真是无情无义之人也。”申公豹大怒:“你二人商议害我,今又巧语花言,希图饶你。……”说未了,又是一剑。子牙大怒:“申公豹!吾让你,非是怕你,恐后人言我姜子牙不存仁义,也与你一般。你如何欺我太甚!”将手中剑来战申公豹。大抵子牙伤痕才愈,如何敌得过申公豹。只见子牙前心牵扯,后心疼痛,拨转四不相,望东就走。申公豹虎踏风云,赶来甚紧。正是子牙:
方才脱却天罗难,又撞冤家地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