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孔宣得胜进营,将后面五色光华一抖,只见洪锦昏迷睡于地下。孔宣吩咐左右,将洪锦监在后营,收了打神鞭,正欲退后营,只见一阵大风,将帅旗连卷三四卷。孔宣大惊,搯指一算,早已知其就里,忙唤高继能吩咐:“你在左营门埋伏;周信,你在右营门埋伏。今夜姜子牙要来劫吾营寨。我正要他来,只可惜姜尚不曾亲来!”
且说姜子牙营中三路兵暗暗上岭。将近二更,一声炮响,三路兵吶喊一声,杀进辕门。哪咤踏轮摇枪,冲开营门,杀至中营而来。孔宣独坐帐中,不慌不忙,上了马迎来,大笑曰:“哪咤,你今番劫营,定然遭擒,再休想前番取胜也!”哪咤也不知孔宣的利害,大怒,骂曰:“今日定拏你成功!”举枪来战,杀在中军,难解难分。雷震子飞在空中,冲开右营;周信大战雷震子。雷震子展动风雷二翅,飞在空中,是上三路,又是夤夜间,观看不甚明白,周信被雷震子一棍刷将下来,正中顶门,打得脑浆迸出,死于非命。雷震子飞至中营,见哪咤大战孔宣,雷震子大喝一声,如霹雳交加,孔宣将黄光望上一撒,先拏了雷震子。哪咤见如此利害,方欲抽身,又被孔宣把白光一刷,连哪咤撒去,不知去向。且说黄天化只听得杀声大作,不察虚实,催开玉麒麟,冲进左营,忽听炮响,高继能一马当先,夤夜交兵,更不答话,麟马相交,枪锤并举。好黄天化!两柄锤只打的枪尖生烈焰,杀气透心寒。二将乃是夜战,况黄天化两柄锤似流星不落地,来往不沾尘。高继能见如此了得,掩一枪,拨马就走。黄天化催开玉麒麟赶来。高继能展开蜈蜂袋,──夜间,黄天化该如此,──那蜈蜂卷将来,成堆成团而至,一似飞蝗。黄天化用两柄锤遮挡,不防蜈蜂把玉麒麟的眼叮了一下,那麒麟叫了一声,使蹄站立,前蹄直竖,黄天化坐不住鞍鞽,撞下地来,早被高继能一枪正中胁下,死于非命。──一魂往封神台去了。可怜下山大破四天王,不曾取成汤寸土。正是:
功名未遂身先死,早至台中等候封。
且说孔宣收兵,杀了一夜,岭头上尸横遍野,血染草梢。孔宣升帐,将五色神光一抖,只见哪咤、雷震子跌下地来。孔宣命左右于后营监禁,然后坐下。高继能献功,报斩了黄天化首级。孔宣吩咐:“号令辕门。”不表。
且言子牙一夜不曾睡,只听得岭上天翻地覆的一般。及至天明,报马进营:“启老爷:三将劫营,黄天化首级已号令辕门;二将不知所往。”子牙大惊。黄飞虎听罢,放声大哭曰:“天化苦死!不能取成汤尺寸之土,要你奇才无用!”三兄弟、二叔叔、众将无不下泪。武成王如酒醉一般。子牙纳闷无言。南宫适曰:“黄将军不必如此。令郎为国捐躯,万年垂于青史。方今高继能有左道蜈蜂之术,将军何不请崇城崇黑虎?他善能破此左道之术。”黄飞虎听得此言,上帐来见子牙,曰:“末将往崇城去,请崇黑虎来破此贼,以泄吾儿之恨。”子牙见黄飞虎这等悲切,即许之。黄飞虎离了行官,径往崇城大道而来。
一路上,晓行夜住,饥餐渴饮。在路行程,一日来到一座山,山下有一石碣,上书“飞凤山”。飞虎看罢,策马过山,耳边只闻得锣鼓齐鸣,武成王自思:“是那里战鼓响?把坐下五色神牛一拎,走上山来。只见山凹里三将厮杀:一员将使五股托天叉;一员将使八楞熟铜锤;一员将使五爪烂银抓;三将大战,杀得难解难分。只见那使叉的同着使抓的杀那使锤的。战了一会,只见使锤的又同着使叉的杀那使抓的。三将杀得呵呵大笑。黄飞虎在坐骑上,自忖曰:“这三人为何以杀为戏?待吾向前问他端的。”黄飞虎走骑至面前。只见使叉的见飞虎丹凤眼,卧蚕眉,穿王服,坐五色神牛,使叉的大呼曰:“二位贤弟,少停兵器!”二人忙停了手。那将马上欠身问曰:“来者好似武成王么?”黄飞虎答曰:“不才便是。不识三位将军何以知我?”三将听得,滚鞍下马,拜伏在地。黄飞虎慌忙下骑,顶礼相还。三将拜罢,口称:“大王,适才见大王仪表,与昔日所闻,故此知之。今何幸至此!”邀请上山,进得中军帐,分宾主坐下。黄飞虎曰:“方才三位兄厮杀,却是何故?”三人欠身曰:“俺弟兄三人在此吃了饭,没事干,假此消遣耍子,不期误犯行旌,有失回避。”黄飞虎亦逊谢毕,问曰:“请三位高姓大名?”三人欠身曰:“末将姓文,名聘;此位姓崔,名英;此位姓蒋,名雄。”──这一回正该是“五岳”相会:文聘乃是西岳;崔英乃是中岳;蒋雄乃是北岳;黄飞虎乃是东岳;崇黑虎乃是南岳。表过不题。文聘治酒管待黄飞虎,酒席之间,问曰:“大王何往?”黄飞虎把子牙拜将伐汤,遇孔宣杀了黄天化的事说了一遍:“……如今末将往崇城请崇君侯往金鸡岭,共破高继能,为吾子报仇。”文聘曰:“只怕崇君侯不得来。”飞虎曰:“将军何以知之?”文聘曰:“崇君侯操演人马,要进陈塘关,至孟津会天下诸侯,恐误了事,决不得来。”黄飞虎曰:“到是遇着三位,不是枉走一遭。”崔英曰:“不然。文兄之言,虽是如此说,但崇君侯欲进陈塘关,也要等武王的兵到。大王且权在小寨草榻一宵,明日俺弟兄三人同大王一往,料崇君侯定来协助,决无推辞之理。”黄飞虎感谢不尽,就在山寨中歇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