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殷洪回手与师父交兵,已是逆命于天。战未及数合,殷洪把阴阳镜拿出来,欲愰赤精子。赤精子见了,恐有差讹,借纵地金光法走了,进西岐城,来至相府。子牙接住,问其详细。赤精子从前说了一遍。众门人不服,俱说:“赤老师,你太弱了。岂有徒弟与师尊对持之理!”赤精子无言可答,纳闷厅堂。
且说殷洪见师父也逃遁了,其志自高;正在中军与苏侯共议破西岐之策。忽辕门军士来报:“有一道人求见。”殷洪传令:“请来。”只见营外来一道人,身不满八尺,面加瓜皮,獠牙巨口,身穿大红,颈上带一串念珠,──乃是人之顶骨,──又挂一金镶瓢,──是人半个脑袋,──眼、耳、鼻中冒出火焰,如顽蛇吐信一般。殷殿下同诸将观之骇然。那道人上帐,稽首而言曰:“那一位殷殿下?”殷洪答曰:“吾是殷洪。不知老师那座名山?何处洞府?今到小营,有何事吩咐?”道人曰:“吾乃骷髅山白骨洞一气仙马原是也;遇申公豹请吾下山助你一臂之力。”殷洪大喜,请马元上帐坐了:“请问老师吃斋,吃荤?”道人曰:“吾乃吃荤。”殷洪传令,军中治酒,管待马元。当晚已过。次日,马元对殷洪曰:“贫道既来相助,今日吾当会姜尚一会。”殷洪感谢。道人出营,至城下,只请姜子牙答话。报马报入府中:“启丞相:城外有一道人请丞相答话。”子牙曰:“吾有三十六路征伐之厄,理当会他。”传令:“排队伍出城。”子牙随带众将、诸门人出得城来。只见对面来一道人,甚是丑恶。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发似朱砂脸似瓜,金睛凸暴冒红霞。窍中吐出顽蛇信,上下斜生利刃牙。大红袍上云光长,金叶冠拴紫玉花。腰束麻绦太极扣,太阿宝剑手中拿。封神榜上无名姓,他与西方是一家。”
话说子牙至军前,问曰:“道者何名?”马元答曰:“吾乃一气仙马原是也。申公豹请吾下山,来助殷洪,共破逆天大恶。姜尚,休言你阐教高妙,吾特来擒汝,与截教吐气。”子牙曰:“申公豹与吾有隙,殷洪误听彼言,有背师教,逆天行事,助极恶贯盈之主,反伐有道之君。道者既是高明,何得不顺天从人,而反其所事哉。”马元笑曰:“殷洪乃纣王亲子,反说他逆天行事。终不然转助尔等,叛逆其君父,方是顺天应人。姜尚,还亏你是玉虚门下,自称道德之士,据此看来,真满口胡言,无父无君之辈!我不诛你,更待何人!”仗剑跃步砍来。子牙手中剑赴面交还。未及数合,子牙祭打神鞭打将来。马元不是‘封神榜’上人,被马元看见,伸手接住鞭,收在豹皮囊里。子牙大惊。正战之间,忽一人走马军前,凤翅盔、金锁甲、大红袍、白玉带、紫骅骝,大喝一声:“丞相,吾来也!”子牙看时,乃秦州运粮官、猛虎大将军武荣。因催粮至此,见城外厮杀,故来助战。一马冲至军前,展刀大战。马元抵武荣这口刀不住,真若山崩地裂,渐渐筋力难支。马元默念咒,道声:“疾!”忽脑袋后伸出一只手来,五个指头好似五个斗大冬瓜,把武荣抓在空中,望下一摔,一脚屣住大腿,两只手端定一只腿,一撕两块,血滴滴取出心来,对定子牙、众周将、门人:“嘓喳嘓喳”,嚼在肚里;大呼曰:“姜尚,捉住你也是这样为例!”把众将吓得魂不附体。马元仗剑,又来搦战。土行孙大呼曰:“马元少待行恶,吾来也!”抡开大棍,就打马元一棍。马元及至看时,是一个矮子。马元笑而问曰:“你来做甚么?”土行孙曰:“特来拿你。”又是一棍打来。马元大怒:“好孽障!”绰步撩衣,把剑往下就劈。土行孙身子伶俐,展动棍就势已钻在马元身后,拎着铁棍把马元的大腿连腰,打了七八棍;把马元打得骨软筋酥,招架着实费力。怎禁得土行孙在穴道上打。马元急了,念动真言,伸出那一只神手,抓着土行孙,望下一摔。马元不知土行孙有地行道术,摔在地下,就不见了。马元曰:“想是摔狠了,怎么这厮连影儿也不见了?”正是:
马元不识地行妙,尚将双眼使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