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刺猬能捕金蚕蛊,这个地方官,从何处研究出来,亦是不可思议之事。”帝尧[yáo]问道:“那么汝的银镶筷子,究竟有什么用处呢?”那老者道:“是呀,凡养蛊的旅舍食店,总是拿了蛊的涎或粪暗放在食物中来害人的。要防备他,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当面叫破。将要饮食的时候,先将碗敲几下,问主人道:此中有蛊毒没有?这么一来,其法自破,就不会中毒了,但是太觉显露,小人未曾实行,不知有效无效。还有一个,就是用银筷或象牙筷。因为这两种,都可以试毒的。象牙筷遇毒就裂,银镶筷见毒即黑。小人孤身来往,深恐遭凶徒之暗算,所以不得不带银筷子。”
羲叔道:“中了蛊毒之后,是否立刻就发作吗?”那老者道:“听说不一定,有的隔一日发作,有的隔几日发作,甚而至于隔几年发作的都有。这边妇女,近来最欢喜自由恋爱,尤其欢喜与中土人恋爱,因为中土人美秀丽文的原故。你在中土,有妻无妻,她都不计较。她既和你发生恋爱之后,决不许你再抛弃她。假使她不另有恋爱时,一定要你和她白头到老。你要回中土去,望望你的旧妻子,她亦答应。不过要你约定,过多少日子转来,原来她早已下蛊毒在你的肚里了。你假使按期而至,她自有药可以给你解救。假使不来,到那时便毒发而亡。
照这样看来,岂不是隔儿年发作的都有吗?”帝尧等听了这话,不觉恍然大悟,才知道三苗的毒计,真是厉害。
当下帝尧又问道:“养蛊的人,看得出吗?”那老者道:“人的面貌是看不出的,至于他的家庭里,是看得出的。跑到他家里去,只见他洁净之至,一无灰尘,这个情形,就有一点可疑了。还有一种,养蛊的人家,到得夜间,往往放益虫出来饮水,如流星,如闪电,如金光。假使看见有这种情形,就可以知道:这份人家,一定是养蛊的。”帝尧等听了又恍然大悟,便又问道:“养蛊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养的,汝可知道吗?”那老者道:“小人只知养金蚕蛊是用梁州地方所出的锦。它每日吃四寸,如蚕食桑一般。因为金蚕产于梁州,以后才蔓延各处,所以须用梁州锦,其余小人却不知道。”帝尧听了,便不再问,赏赐那老者不少的财物,足以养他的老,养他的孤寡,使他以后不必再做这个负贩的生计了。那老者欢天喜地,拜谢而去。
这里羲叔等觉着三苗如此之阴险凶恶,无不痛恶切齿。老将羿尤其忿忿不平,请帝尧下令征讨。帝尧道:“事虽的确,然而毫无证据。他可以抵赖,岂不是倒反师出无名,不如且待将来再看吧。”老将羿只得罢休。
一日,走到一处,这日正是正月初二日,天气晴快。只见前面一片广场,场的四面处处钉有桩柱,绕以红绳,留着几处作为道路。正南面有门,竖起一块木牌,牌上大书“月潮二字,场内宽广可容数千人。帝尧看了向羲叔说道:“看这个情形,想来就是婚姻跳舞了。但不知道已经跳舞过了没有,如未跳舞过,朕既到此,不可以不看看。”羲叔道:“是!”于是就叫了一个土人来问。那土人道:“我们此地不叫跳舞,叫作跳月。每年从正月初三起到十三为止,是个跳月的日期,所以明日就要举行了。”帝尧问道:“何以要这许多日子?”那土人道:“人数太多,一日二日不能完事。”帝尧听了,亦不言语。
到了次日,帝尧与群臣都前去观礼。他们知道天子和公卿到了,都欢喜之极,乐不可支,以为这次的跳月,是从来未有之盛。遇得有天子降临,所有配合的夫妇,都是有福气之人,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子孙绳绳的,所以特别搭起一座高台,请帝尧和群臣上去观看。过了些时,只见一队一队的男女都来了,个个穿红着绿,打扮得非常华丽。有的手中拿着一支芦笙,笙梢挂一个葫芦,据说,葫芦之中是盛水的,因为吹久了,笙簧要燥,不能吹响,所以须时时以水润之。有些手中拿着一个绿巾结成的小圆球,不知何用。又过了些时,来的人愈多,几乎将这所广场塞满。但其中亦有不少之看客,及青年男女跳月者之家属或朋友,并非纯是跳月之人。一则因为这跳月是他们一个大礼应该来看;二则亦因为圣天子在此,破天荒从来未有。
不但这次配合的夫妇受福无穷,就是看客亦可以得到福气,所以来的人愈多了。隔了一会,只听见芦笙悠悠扬扬的吹动了,嘈杂无比的人声顿然为之肃静。凡有看客都在外面一圈,在当中的都是求偶的青年男女,有的手牵手,有的交头接耳,或是并坐,或是并立,都是非常之亲昵。过了片时,芦笙又吹,只见对对男妇立在一处,相对跳起来,足有几百对。每对旁边,必有四五个女子,朕着手臂将他们围绕在里面,口中都唱着歌曲。虽则人声嘈杂,芦笙激越,然而隐隐约约亦听得几句,有一个男子唱道:狂狗吠月唔知天,想妹姻缘会发癫。